一想到這些,也就忘記了一開始這是自己決定的主意,危機即便幾率很大地潛在著,可隻要表麵太平,人總是會遺忘危機,以為日子真的就跟眼下的一樣太平,轉而去憎惡破壞他們的太平,硬要去解除危機的人。
“你知不知道這樣是犯法的?你信不信我讓這家醫院開不下去?”
憤怒減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狠毒的陰氣,這才是他真正要動手時的狀態。
可越是到了這種時候,趙亦舒反倒不怕了,自己被陸城勢力打壓了這麼久,他們好像都是真的忘記了,自己還真就是被嚇大的。
冷冷笑了兩聲,完全跟平時的動不動就慫是兩個人,趙亦舒緩過氣來,毫不畏懼地與逼視著自己的陸城對視,甚至就連氣場也一點都不比對方弱:
“可是你別忘了,你早就已經在同意書上簽過字了。再說,我是醫生,我有權采取對病人最好的治療方法,以未央現在的情況,必須做手術,這個孩子肯定不能留。”
趙亦舒神態平和,眼睛也不眨一下,但說出來的話又偏偏每一個字都敲在了陸城心上,他,陡然沉默。
他說的對,其實他說的都對。
眼底的怒火都像是被冷水驀然盡數澆滅,最後的火光閃爍了兩下,也沉寂下去。
高大的男人坐著,整個人都頹然得像失去一切希望,美麗的眼睛是無神的,無聲無息地動了兩下,才問:
“她……會不會很疼?”
趙亦舒回答:“打了麻藥,動手術的時候不會痛,但是過後會痛得厲害,不過……”他接著說,“那個時候,她應該也不會在乎身體上的痛了吧。”
陸城的手在膝蓋上猛地握成拳,雙眼也已深深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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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唯居然會在這裏,左未央瞬間就意識過來這場檢查根本不是真正的檢查。但是對方來意還不明確,何況手術室關上了門,不管裏麵怎麼樣,外麵都是聽不見的,自己要是直接叫人也沒用,還不如直接跟她談。
“陸夫人,好久不見。”
左未央麵無表情,對她說:“真是沒想到,再次和你見麵會是在這裏,紀唯,你直說想做什麼吧。”
對於對方的平靜,紀唯早就司空見怪,還真是個大膽肆意的小姑娘,陸城怎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不諳世事,什麼都需要別人保護著的小姑娘呢?她從一般角度已經想不明白,最後從能量守恒定律出發,才總算找到了思路。或許正是因為陸城一己之力已經足夠強大,高高在上習慣了,所以突然有一天原本無時無刻追隨著他的人不再追隨,他才動了心,然後發現她的不懂事都變得很天真,驕縱都變得很可愛,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他不過是想找一個能與自己的深厚城府互補的,清淺天真的女孩,那麼自己,還真是沒法做到啊。
隻不過明知道就算沒有左未央,自己也不會是他喜歡的人是一回事,眼見著左未央什麼事都不做就得到自己千辛萬苦都求不得的東西又是另一回事。
嫉妒,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