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未央到底沒有看到這個消息,但是自從那一次在展覽上看到了陸城,被他拉住說了那麼多話,果真開始深深考慮起他們現在這場有名無實的婚姻。
於是終於有一日,她找到自己嫂子謝落。
謝落很詫異自己這個沒事三天都能不說一句話的小姑子能來找自己,很是受寵若驚,原以為是不是謝斯黎做了什麼事,卻沒想到話題居然並不是關於謝斯黎,而是……有關於她自己。
左未央是在教完左斯黎一幅畫之後,謝落進來吹捧兒子後叫住了她,彼時左斯黎已經抱著畫又去找別人求誇獎,他的小房間被母親和姑姑兩個人占領。
謝落臉上是慣有的無害微笑,麵對這一位受寵至極又完全對什麼都無動於衷的小姑子,她總是很驚訝於她的每一次行為,總是能讓所有人驚歎。就像那句話說的,越是沉默的人,就越是能做出一些讓旁人無法想象的事情。
比如說她會為了拯救左家而奉獻出了自己,哪怕那個時候她還隻是個生活在別墅的半個左家人,比如說她願意為了陸城懷孕,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誰敢想象?
可她就是不聲不響地全都做了,不得不令人佩服。
謝落很少有什麼佩服的人,但是左未央,絕對是其中之一。
她的小姑子果然人狠話不多,上來第一句話就是要求自己幫她個忙。
謝落怔了怔,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今以左未央的身份和得到的全世界的寵愛,還需要自己幫她什麼忙?
“什麼?”
左未央眼神淡漠,波瀾不驚,好像隻是在講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那種眼神,又實在是令人心寒,決絕到徹頭徹尾的心寒。
“我想要離開。”
她輕聲地說,眼皮都未曾眨一下,而謝落足足愣了半分鍾,才目瞪口呆地問:
“什……什麼。”
左未央卻好像是真的以為她沒聽清楚,而詳細清晰地又重複了一遍:
“我要離開,去哪裏都好,這一次,我想要他再也找不到我。”
之前她從烏市離開,是迫不得已,之後與陸城重逢,是一場絕對的錯誤,所以這一次,她是下定了決心要再次離開,而這一回,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不想見到他,永生永世,老死不相往來,隻要不見,她就不會再想起這個人,不會再難過,不會再受苦受難。
謝落努力地消化了一下左未央的這種可怕的想法,以自己對她的了解,她要麼不說話,一說話就一定是已經打算好了的,是別人絕對勸不動的,任憑自己巧舌如簧,又怎麼勸說得了呢?
所以,沒法勸也沒有立場勸,畢竟,自己不是她,誰又能真正了解別人心裏的難過?就好像當年自己受苦受難時無人懂得,今日的左未央也無人懂,哪怕自己也是個母親,知道孩子對母親的重要性,也能夠大約曉得,但要自己真正懂得她是怎樣地難過著,即便是自己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