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吧,這是什麼愚蠢的想法!
她罵了懦弱的自己一句,又連忙更快地跑到他身邊,與此同時對方也已經聽見她的腳步聲,也聽到腳步聲中的遲疑,頓了一下,試圖將脫在地上的衣服穿起來。
“你這個時候還想對我藏什麼!”左未央忍不住提高聲音,在他背後坐下來,語氣又一下子變得很低迷,“你為什麼從來都不告訴我?”
他的傷,他的脆弱,他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樣無所不能。
又有誰是真的無所不能的呢?
陸城輕笑了一聲,連笑都是虛弱的:
“所謂的成功就是,把不成功的地方都藏起來不讓人知道。”
這個道理,是言少熙教給他的,隻要隱藏起所有不堪的部分,那麼他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就是完美的,是無堅不摧的。
“什麼歪門邪道?”她又急又氣,都快被氣哭了,“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受了傷是想藏就能藏得住的嗎?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你讓我怎麼辦?!”
你讓她怎麼辦?
左未央說完後深長的沉默,陸城卻沉沉地笑起來,然而,還是沒什麼力氣的樣子,皆是入骨的寵溺。
“好,我錯了。”聲音裏有鼻音,纏綿動人,“那麼現在,就麻煩你幫我上藥吧。”
“……好。你忍著點。”
“你先放嘴裏嚼碎,然後幫我敷上。”他一路指導著她說,“這是止血草,以前我也時常受傷的,不過是多流了點血的皮外傷,都是用止血草止血的。這種草在亞歐大陸各處都有分布,長的很不起眼,不知道的人都以為是野草,可是對有些人來說,卻是救命草。”
的確,要是沒有他的話,自己大概一輩子都隻會以為這種纖弱的小草是野草,又有誰能想得到,眼下漫山遍野到處都是的,會是可以救命的東西呢?
“好了,敷完了是嗎?現在,把你的裙子紗的那一層撕下來,幫我把傷口包紮好。”
“好,你等一下。”
左未央揪住裙子中間一層幹淨的紗,先是扯開了一個洞,然後用力一把將整一層都撕了下來。然後調整了一下坐姿,以一種跪坐的方式在他背後,小心而又生疏地為陸城包紮。
“輕一點……”
他壓抑著痛楚提醒她,沉悶的一陣輕嘶,整個人都像是僵冷了一下。
左未央連忙說了一句對不起,才深吸一口氣,更加小心溫柔地包紮傷口。可是她真的不會,真的害怕再次弄疼他。
為什麼她會這麼沒用?以前總覺得沒用也沒什麼事,反正橫豎影響不到別人,可是現在才明白,原來無能,也是一種原罪。
她知道他一路說話,就是為了通過轉移注意力的方式讓自己不那麼害怕,連這種時候他都還在考慮自己的想法,那麼自己呢?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一麵小心地包紮,一麵流淚就又偷偷無聲地淌下來,真的是第一次絕望地覺得,自己好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