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太子李誦(1 / 2)

卻京城連續降雨多日,已是池滿湖平,就連東宮鋪滿青磚的地麵都積出了水,在一間宮室內,伴著樂人的唱奏,一個女娃身著一件華麗的羽衣正習著舞。她每做出一個姿勢,便有宮人在一旁糾正,隻有在一個動作完全到位之後,她才被允許做下一個動作。如此一來二去,女娃漸漸不耐煩起來,臉上的表情極是痛苦,終於,她兩袖一甩,叫道:“不練了,不練了,我要出去玩兒。”

宮人們有些不知所措,隻有為首的一位年長者十分從容,以嚴厲的語氣道:“依太子妃吩咐,主須每日習舞兩個時辰,這才半個時辰不到。況且宮外下著大雨,主如何出去!”原來這女娃便是太子之女李洛兮。

洛兮一臉倔強地道:“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父王答應過我,從洛陽回來後便不用再每學舞,他怎能言而無信?我要去找他理。”完竟不顧雨水的衝擊,脫下羽衣奔了出去。

宮人們一陣驚慌,邊追趕著邊大聲呼喊。此時蕭梁正率衛隊巡視宮闈,忽然聽到呼聲,又見洛兮在雨中奔跑,不禁大吃一驚,忙撇開衛隊,撐傘追了去。他步伐疾快,頃刻間已追上洛兮,擋在了她麵前。

“少主這是要去何處?”蕭梁為她撐著傘,自己卻置身雨中。

洛兮仰起頭,臉上滿是雨水:“你讓開,我要去找父王。”著用力推開蕭梁,拚命地向前跑,蕭梁不敢強加阻攔,隻得撐著傘緊緊跟在她身後。

此時前方不遠處的一座大殿內,兩個年輕人正席地而坐,手談對弈,隻見其中一人身穿黃袍、麵容俊美,看樣貌隻二十幾歲,此人便是當今子嫡長子、皇太子李誦。另一人看似年齡稍長些,身著青袍官衣,渾身透著一股儒雅氣息,乃是東宮侍讀、棋待召王叔文。

王叔文執一白子,右手輕輕落下。隨後李誦也拈起一黑子,邊觀察著棋路邊道:“先生可曾聽聞近日楊炎罷相之事?對此是何見解?”

王叔文目視之道:“臣已知之。臣以為楊炎雖為人刻薄,但居相位期間革新稅製,創立並推行“兩稅法”,既增加了朝廷稅收,又減輕了百姓負擔,可謂大才也。如今被罷了相,不免教人歎惜!”著話鋒一轉,又道:“不過聽聞陛下已任命張鎰為相,臣料其在朝中主政,定不遜於楊炎。”

“哦?”李誦抬起頭來,注視著叔文道,“孤以往未曾見過張鎰,對其知之甚少,先生不妨,其品行才幹如何?”

“喏。”王叔文拱了拱手,挺身端坐道,“張鎰乃吳郡人士,與臣可謂鄰鄉。其素以經學與孝義著稱,門生遍布四海,據翰林學士陸贄便曾拜其門下。其進京之前曾任濠州刺史、永平節度使等職,政績頗為突出,不久前其被授予禦史大夫之職,奉旨進京。哦,早年其曾於汾陽王幕府中做判官,聽老王爺對其十分賞識,稱其有相材!”

李誦聽畢眉宇微動,欣喜道:“如此來,此人可謂是德才兼備矣,當能成為賢相也。”

王叔文點頭道:“殿下所言極是。”

“阿爺,阿爺……”王叔文話音剛落,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喊聲,緊接著便看到全身濕漉的洛兮衝到殿內,身後蕭梁也收起雨傘跟了進來,一拱手道:“參見太子殿下。”

“成何體統,”李誦猛然起身走到洛兮跟前,表情嚴肅地道,“外麵如此大雨,你不在後宮待著,緣何來此?瞧你淋成甚麼樣子了。”

“阿爺!”洛兮深感委屈,臉上的淚水和雨水混雜在一起,扭捏地道,“阿爺過從洛陽歸來後便不再強迫我學舞,為何話不作數哩?”

“放肆!”李誦聲音淩厲地道,“你這丫頭著實沒規矩,真該教你阿娘仔細管教你。”

洛兮委屈不已,垂著腦袋嚶嚶哭泣,李誦突然於心不忍,若不是有王叔文在場他斷不會這般嚴厲,狠話也了,他隻得再好語安慰:“我大唐女子哪個不是能歌善舞,你若不通舞樂,將來及笄後出了閣,豈不教自己夫君笑話?”

“他敢!”洛兮心無所忌脫口而出,但隨即便意識到在這種場麵下不該頂嘴,於是又低下了頭,撅著嘴綿綿道,“那我也可以學習其它才藝嘛,為何一定要學舞哩?”

李誦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口問道:“那你且,你欲學甚麼?”

洛兮止住淚水,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四麵尋望,突然她眸子一亮,伸手指向前道:“棋。”太子不免有些詫異,不覺回頭看了一眼棋盤。這時王叔文突然上前一步,笑道:“少主若願學棋,臣十分樂意教授。”

“願意,願意。”洛兮立刻興奮起來,用一副渴求的眼神望著自己的父王。

李誦略顯無奈,輕歎一聲道:“也罷,便令王先生教你與純兒罷,不過你不可荒廢讀書習字,不然便告知你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