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謇兄,你來的晚了。”屋內傳來一道男聲,低沉而沙啞。“罷了,進來罷。”
“好。”遲遠道應著,推開門進了房間。
“若之兄,近來可好?”遲遠道坐在男子對麵說道。
“嗬,好,自然是好得很。”男子說著,將一旁的茶杯遞給遲遠道“自從我們家被皇上打壓後,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唯獨年近五旬的我苟延殘喘在這帝京的一隅中,你說我究竟好不好?”
男子滿是滄桑的的眼中眸光微閃,額頭上的皺紋似乎也更深了些。
江若之是前朝的舊臣,早年經商發家後給國庫裏捐了不少銀子,又是布施又是修路,做了不少善事。可無奈樹大招風,江家的家產在新皇遲無疆登基後遭到了覬覦,於是,帝皇之術——找個理由便將江家給抄了,不管你是否真的有罪。
“若之兄莫急,今日在下來此,便是為了此事,您可願意為了這天下而出一份力?”
“嗬,遲謇兄這是說的什麼話,你又不是不知我早已失去了對皇位的心思,又怎麼……”
“六王還活著。”
遲遠道輕飄飄的一句話,在江若之耳中響若驚雷。
“你說什麼!”江若之握著茶杯的手微微發抖:“遲離他怎麼可能還活著,怎麼可能,他不是都被定罪謀反了嗎?不是早就已經被流放了嗎?怎麼可能還不死?”
“他有胡人護著,自然是不會死,遲離離開帝京的第二日,我便派了死士前去,但,被流放到極東之地的,隻不過是他的一個替身而已,真正的他,早就已經被胡人隱藏起來了。”遲遠道悠閑地說著,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上了茶。
“不,不能這樣,遲離必須死,大瀧朝……必須亡……”江若之像是瘋傻了一般,喃喃自語道。
“咳咳,那麼,現在您還想就這樣一直苟延殘喘下去嗎?守著您這最後的防線?如今太子已經恢複神智,六王下落不明,胡人對朝野虎視眈眈,怎麼,難道您真的想就這樣與您的百花樓共存亡嗎?”
“嗬,你在激我?”江若之笑道。
“那又如何?一切都要看您的抉擇。”不是選擇,而是抉擇,是關係到自身性命的一次最後的選擇,成則活,風風光光地活;敗則死,五馬分屍的死。
遲遠道實在是太需要江若之的幫助了,他本來就對皇位沒什麼興趣,若不是必須為了沐子矜而做這次戰鬥的準備,他也不會特意來求江若之。早年自己曾答應父皇不幹預朝政,所以即使是加上專門用來搜集情報的齊棋,思雲他們,他並沒有多少情報網和實力。但江家不同。
江若之雖被抄家,但自己卻被“善心大發”的皇上留了一條命,隻是他此生隻能在這帝京中,哪也不能去,這是皇上下的死命。
江家百年世家不是吹噓的,雖然家產已沒剩多少,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江家的情報網還在,江家的百花樓散步在全國各地,雖名字有所不同,但都歸屬於江若之名下。這也是遲遠道查了許久才查出來的,隻要得到了江若之的幫助,自己這一戰,至少會有八成的勝算。
“好,遲謇兄這步棋,我跟。”半晌後,江若之終於開口說道,抬手將杯中的古丈毛尖一飲而盡,他是第一次這般喝茶,亦是最後一次,譬如做這最後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