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太湖三白(1 / 3)

四、太湖三白

幾人翌日離開翠微樓。沿東南而下,不知行了多少日,但覺氣越來越好,陽光融和,兩道的樹木已有吐蕾之意,又不知道行了幾日,但覺燦漫的氣猶如一方古琴玄斷,妙音戛然而止,這日突然刮起了北風,竟越來越冷,幾人東南而下時,兩道的雜草傍晚常常便結出了冰花,於是到了一個集市,又在裏頭加了些絨衣,才又沿東南方而下,又不知道行了多少日,隻覺民風已然變化不少,路過的集市比在楚國更加繁華,地勢也越來越平坦,所經之地,河水交橫,水網交錯。這一日來到吳國震澤附近,上竟然飄了漫的雪花,鵝毛飄舞,到得晚上大地已經白茫茫一片。幾人在店家投了宿,翌日又繼續趕路。這一日來到震澤湖上。

這震澤湖史稱五湖,又作太湖,這五湖乃大禹治水通渠三江之處,東西二百裏,南北一百二十裏,其廣為三萬六千傾,連綿不絕。現下放眼望去,隻見空混沌非常,雪毛紛飛,偌大的五湖寒意襲人,鳥影絕跡,漁船都已不見。但見湖環又已吐出指頭般大的桃花和嘴唇般大的杏花瓣兒,整個枝頭被積雪壓彎成一個個弓形模樣。湖中四處本無任何靈氣之感,但見這幾朵花瓣冒寒而長,實是增添不少生命之氣。

晁幽放眼五湖,隻覺心中開闊明了,覺得自然無窮廣大,不禁佇立於高處讚歎。

劉徹道:“我以為隻有梅花算得上寒冬時的傲骨之物,不想二月的倒春寒竟讓這幾枝桃花有生生不息的魅力,花中亦有大道,人亦如此。”

葉江南:“這就是五湖啊,一隻鳥一個人也沒有,實在餓得慌。”

劉徹笑了一下,道:“葉姑娘,這五湖還有個動人的故事呢。”

葉江南道:“有什麼故事,快快來解悶。”

劉徹看了他一眼,望湖而道:“當年吳王夫差大敗於勾踐,勾踐此後淪為亡國之君,為吳王夫差的奴仆,後經得一奇才,這位才俊獻出當時的美人兒西施,吳王此後沉迷酒色,勾踐則一邊素食,一邊勉勵部下,他十年磨一劍,臥薪嚐膽,最終打敗吳王重建不朽功業。”

晁幽:“這位名臣便是範蠡,後來範蠡功業名成,急流勇退,攜西施遊於五湖,三度散盡家私仍是巨賈。好不快樂!”

木蔓婷道:“這兩人此後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就像上的鳥兒雙宿雙飛。”著看了晁幽一眼,夢晚秋卻看到她看了晁幽的那一眼。

葉江南道:“縱然如此,那範蠡又不算是個好人了。”眾人瞧了她一眼,她又,“你們想想看,這範蠡助勾踐建立不拔基業,又是急流勇退,定然是個聰明的人物,隻是先前他把西施獻出,直是當成一個籌碼罷了,功名與愛情,範蠡先前還是選擇了功名,自然不如何愛那西施,倘若他苦愛那西施,又舍不得把她那樣了,倘若我是那西施,便不跟他走了。”

大夥對她的新奇立論也不免讚歎,隻是不便評論。

夢晚秋突然:“噫,那裏好像有一個漁船。”

眾人朝她指著的方向望去,隻見寒湖白雪之間,一人一舟一竿飄於五湖之上,那人披著蓑衣戴著鬥笠,迎雪凝神垂釣,甚是愜意。

樂了讚道:“此人定力非凡。”

突然那舟蕩漾而來,隻見舟悠然閑暇穿於寒湖之中,不經外力的模樣,大家疑惑,難道此人武功造詣高到這等地步,能用高深內力驅舟?一壺茶的時間,舟已要靠岸,眾人才明白原來並非他內力深厚,實是舟中原有兩童子,一男一女,男童劃槳,女童則拿個棕櫚扇子在爐火邊煮酒,一時之間,已聞到佳釀之氣飄於湖畔左右,晁幽望著聞著好不羨慕。

舟近岸來,隻見垂釣的是一個高瘦的長者,約莫四五十歲,頦下有幾根白須,著白衣葛布。那位長者收竿轉身:“姑娘剛才那番話實在出人意表,立論新意,把範大夫責備了一番,難得難得。”著對大夥作拱。

劉徹:“長者好雅趣,難得難得。”著也和大家作拱。

那長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又:“大雪飄飄,立於湖岸實在寂寥,幾位尊駕威名遠播,遠道而來,實在辛苦,何不過來飲一杯呢?”著,右手一拂,一個酒杯已飄向劉徹來。

樂了道:“心。”接著一個轉身到得劉徹跟前接下酒杯。

那長者道:“好功夫。”轉:“姑娘好口直,請你也喝一杯。”著向葉江南拂來一個酒杯。

隻聽到嗤的一聲,一把長劍過去,那酒杯正好落於長劍上麵,晁幽騰空接劍,舉杯:“葉姑娘可不太喜飲酒,讓後生代勞如何?”

那長者一笑,接著臉露詫異,:“你也喝一杯吧。”著又拂了一杯酒飄向夢夏。

夢夏猝不及防,連退三步,轉身拔劍,夢晚秋這時道:“師兄,我來幫你。”伸手過去欲接酒杯。

晁幽朗聲:“幽師妹,心哪。”

夢晚秋手一碰那青釉色的酒杯,便露出痛苦的神色,仿佛被蕁麻的刺紮著了一樣,電光火石之間,手已縮回。

那邊夢夏托起劍鞘與酒杯退了一丈左右,隻見他突然和劍鞘停下舉起酒杯,:“謝謝前輩。”

樂了、晁幽和夢夏麵麵相覷,一飲而盡,三人又齊喊:“多謝請酒。”同時三個酒杯推向那長者。

那長者一驚,頓時抓起兩個童子騰空而起奔到岸上,隻聽到當啷一聲整條船已經木屑紛飛,酒壺和爐子已經掉進湖裏去了。

晁幽感歎道:“可惜,可惜。”

驀地裏隻聽得湖水泊泊泊地打在湖岸左右,仿佛水怪要露出水麵一般,大夥朝著東南方望去,隻見白雪寒水之間十幾條船吃飽了風急速奔來。每條船隱約三四人,大約三四十人,個個身材魁梧、剽悍,著青紅黑三色衣服,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已看到首船是兩個著白色葛布的中年男子,頦下胡須密黑,約莫四十多歲左右,目光精明,露出凶光。

其中一個白衣男子突然朗聲道:“你們也太不要臉了,幾個打一個,大哥,我來幫你。”沒等船靠岸,兩人已展開輕功向岸奔來。

木蔓婷道:“好優美的輕功。”

眾人看到這兩人離船以後,腳尖輕輕在湖麵上一點,已奔出一丈多,又點了幾次,已奔出十餘丈,兩人時而騰得很高時而隻是輕輕騰起,衣襟不斷紛飛,就像兩隻白鷺遊於山水之間一樣,不多時已到得岸來。

樂了道:“不好,這幾個是太湖盜賊,咱們速戰速決。”

那登岸的白衣男子道:“老東西,成滿口仁義,讓爺爺來教訓你。”著縱身騰來,推出一掌。

樂了道:“老兒,你還不夠格呢。”隨即推出一掌。

兩人手掌一碰啪的一聲,那白衣中年男子不住地後退一丈有餘。

另一個白衣中年男子飄了過來攙扶他道:“三弟,你沒事吧。”

那人道:“沒事,二哥。”

眾人均想,這三人原來是三兄弟!那大哥自然是那位垂釣的長者了。

那被喚作二哥的人對著樂了道:“‘涇河三清人’果然名不虛傳,吃我一掌。”不等樂了回答,已像一隻蹄兔躥了過來,隻看到他腳下雪片不住四散,一眨眼的功夫已離樂了不到一尺。

樂了輕蔑地笑了一下一掌發了出去,隻見那人又連退幾步。這時一把柳葉刀從船艙刺了過來,晁幽驚:“大師心。”

晁幽騰空一跳長劍去挑那柳葉刀,隻見刀劍交接處一個綠衣女子叫了一聲,身子往外退了幾步,晁幽驚愕,心道:“不好,她要被我內力所傷。”晁幽腳掌在半空劃了幾下已飄到女子身旁,輕輕地把她接著。

那女子落於雪地,見晁幽右手夾著她的腋下,臉頓時像玫瑰粉紅起來,那女子見他如此輕薄,掙開身來,又一個轉身,那把柳葉刀突然一劃,那垂釣長者、葉江南以及剛上岸的一個男子同時叫了一聲:“心。”

隻見晁幽手臂上的衣袖已經劃開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劉徹怒道:“你膽敢如此無禮,傷我義弟。”一個凶光過去。

樂了頓時領悟,樂了蹲了一個馬腰,右掌運氣預備往那姑娘門麵發去一掌,隻聽剛登得岸來的那個男子:“大師請手下留情。”

晁兄納悶,怎地這聲音如此熟悉,轉身瞧了過去那十幾條船也已到岸,在幾十位好手之中話的是一位青衣男子,竟是那青龍堂堂主蔡素。

蔡素走到晁幽身旁單膝跪謝道:“敝莊千金多有得罪,傷了晁兄,子以怨報得,死罪死罪。”

那垂釣長者走過來道:“原來你們認識,適才一場誤會。”

蔡素仍跪,抬頭向樂了道:“樂大師,晁兄,夏兄,這三位是後生的三位師父,適才和你們先過招的是大師父,爾後是三師父和二師父,這位是大師父的千金。三位師父在江湖上人稱‘太湖三白’,各位師父,這位是名家的劍術好手樂大師,那位白衣公子就是幫助弟子對付烏鴉幫的俠士晁幽,那位是夢夏大哥。”他接著把大家一一介紹。又狐疑道,“那位…?”

樂了道:“這是我家公子,姓龍名車。”

蔡素道:“原來是閣下在楚國幫助了我們,多謝。”接著一拱。

那大師父弓手道:“失敬失敬,誤會誤會,適才已見大師的身手,在下三人真是望塵莫及,在下江湖人稱‘白魚子’袁有則,二弟‘銀魚子’烏克為,三弟‘白蝦子’吳信,女‘快柳葉’袁河菁。我三兄弟人稱‘太湖三白’”著一拱,餘下幾人也是低頭作拱。

這太湖曆來名產白魚、銀魚和白蝦子,身皆白色,肉絲滑潤,肥而不膩,名傳於下,是太湖一帶的招牌食材,人稱‘太湖三白’。這三人常居於此,以它為號,自然不錯。

袁有則道:“河菁,還不快給晁少俠上藥。”

袁河菁答:“是。”於是箭步過來。

葉江南道:“你們先打傷人,又來給他上藥,好不講理,我先劃你一刀,再給你上藥,可不可以?”著過去接了一瓶要,輕蔑地問,“這個怎麼用?”

袁河菁:“撒下藥粉在傷口處便是了。”於是走了回來對著晁幽拱禮,“對不住,少俠。”

晁幽:“沒事沒事。”葉江南則給他上藥。

木蔓婷卻:“你有什麼事,見到好看的女子自然也會沒事了。”

袁河菁滿臉又暈紅起來。大家瞧她過去,隻見她衣如綠蘿,臉如月亮,黛如水墨,唇如櫻桃,脯如梨子,整個人有一種果敢的精神,著實好看,是一個活生生的江湖女兒模樣。

樂了詫異道:“原來是‘太湖三白’難怪武功如此高超,隻是…”

蔡素見他滿臉狐疑之色,答道:“半個月前,敝莊弟子在淮南一帶做了一票,哪知和‘涇河三清人’的弟子交上了手,敝莊弟子打傷了他們的門人,誰知誤會加深,他們早已言過要在這幾日找上莊來,適才家師誤以幾位就是‘涇河三清人’的好手,所以先行試探,不想竟然動手起來。”著一笑。

劉徹一夥知道,青龍堂一幹人等在楚國與烏鴉幫交手就是劫富報國,雖是強盜,但畢竟和強盜有所區別,聽蔡素那麼,也自然深信不疑,不僅不責怪,反而更加欽佩他們。

烏克為道:“這‘涇河三清人’成名於西京附近,是正派的好手,大夥雖然不曾遇到過,但也知道他們個個武藝非凡,令人敬佩,隻是這些人自命不凡,曆來清流自居,好不迂腐,我太湖山莊雖被世人指摘強梁,但一心報國,實在也不低於他們,涇河三清人如此瞧太湖山莊,我們便答應打他一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