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常八歲時母親難產亡故,生下的妹妹兩個月後也因先不足而夭折,這些年來,明常一直想不明白,母親也是修士,而且早已塑就靈體,比現在的自己強大了不知多少倍,怎麼會難產而死?
他查遍書籍文獻,這樣的幾率萬萬中無一,怎麼就會落到了娘親的頭上?明常一度懷疑娘親是遭人暗害了,可他查不出絲毫蛛絲馬跡,看不出半點端倪,隻能將這個疑惑深藏在心裏。
明常的父親身為朝廷封疆大吏,各種利害關係纏身,處於政治漩渦之中,身不由己。為維護朝廷禮儀,在“大丈夫豈可中道而喪人倫”的輿論攻勢之下,在明常九歲的時候不得不續弦,娶了現在的夫人肖婉婷。
那時候明常還,為這件事經常跟父親吵鬧,記恨了父親很長時間。後母肖婉婷對明常極盡包容,還不斷在明常的父親麵前為明常好話,明常漸漸長大,對父親和後母的怨氣也就慢慢散了。
明常十六歲時練就琉璃玉身,成功蛻凡,同年,後母肖婉婷誕下一子,明月樓為幼子取名為明玉非。
本來明常的名字應該叫明玉常,但是明常的母親堅持改名字,是卜神宗的秘術師為她算過命格,玉字和她的命格犯衝,明家隻好依了她。
弟弟明玉非出生之後,明常漸漸感覺到後母對他的態度和以前不一樣了,肖婉婷對他冷淡了許多,還經常會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慢慢的明常也變得不喜歡見到這位後母了,每次躲不開見麵的時候也是態度恭敬有餘,親切不足。
明常踩著赤晶石鋪成的路,不疾不徐地前行,思索著肖婉婷見他的緣故。前麵是一個院子,雕梁畫棟,簷牙高啄,靈氣氤氳,暗合地勢之利,彰顯著院落主人高高在上的身份,一丈高的院門由整塊的玉菱紫木雕琢而成,門楣上寫著“怡心園”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
在陣法禁製流光的滌蕩之下,整個院落門前纖塵不染。明常離門前還有百步遠,深紫色的大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一個侍女從裏麵走出來,向著明常俯身行禮:“常公子,夫人等公子半了,請公子隨奴婢來。”“嗯”,明常答應了一聲,隨著侍女跨進了怡心園的大門。
侍女帶著明常走進一個涼亭,涼亭麵朝一個靈霧繚繞的湖泊,湖中各種五顏六色的魚爭先恐後地騰出水麵,將湖麵映得五光十色,一個雍容華貴的美婦手捧玉盤,正不斷向湖裏撒著魚食。
這個亭子叫“聆雨亭”,明常認識,戲魚的女人明常也認識。
明常走上前兩步,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夫人!”
“常兒……”空穀幽蘭一般的聲音略頓,女人背對著明常,手裏的動作停頓了下來,略帶複雜的聲音接著傳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不肯叫我一聲娘嗎?你還在怪我,對嗎?”
“明常不敢。”聲音裏也有一絲悵然,明常能感覺得到,眼前的這個女人對他是有感情的,就是現在,從她的聲音裏也能聽出對他的一絲慈愛來。
氣氛陷入了沉默,侍女轉動著腦袋偷偷看了看突然都默不作聲的兩人,表情有些緊張。
肖婉婷把手中的玉盤放在圍欄上,轉過身來,臉上帶著笑容,“不叫就不叫吧,我不會為難你,反正我都習慣了。”
明常微微抬起頭來看著她,十一年過去了,自己已經從曾經的孩童長大成人了,而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依稀間仿佛看到的是她十一年前的樣子。
肖婉婷側過身伸手指著在水裏嬉戲的魚兒,“常兒,你還記得嗎,時候你老纏著我在這兒釣魚,還要我買最好的釣竿和魚餌,不給你買你就不消停的磨人。”
她的手指又劃向湖心,那裏是一片荷花,紅的、白的、藍的、墨綠的都有。“你十二歲生日那,非吵嚷著要吃雪山蓮子不可,還不讓我動用靈力,叫我劃著船到湖心給你采蓮蓬。”
明常的眼眶微微濕潤,這些情景仿佛就在昨,他抬起右手不由自主地抹了一下鼻尖。肖婉婷莞爾一笑,明常還是跟時候一樣,難為情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地摸一下鼻子。
明常有點不自在,連忙把畫風轉過來:“不知夫人叫明常來有什麼吩咐?”
肖婉婷盯著他看了一兩息,亭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威壓,明常能感覺到一股輕若柳絮的力量在探測他的氣息,這股力量一觸即收。盡管如此,明常還是感受到了這股力量背後那深若淵海的氣息,那是元靈巔峰之境靈海境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