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鸞沅回到主府時,已經快亮了。她寢臥中的燈光還亮著,透過窗牖照在回廊的地上,瑩瑩白雪也添了顏色。
侍女推開門,趙鸞沅走了進去。淡色帷幔用金鉤掛起,許致淳趴在紅木圓桌上睡覺,頭壓著手臂,手裏攥著刻刀,一個奇怪的檀香木雕還在他手心,看不出在弄什麼。
他果然還在等她。
趙鸞沅對一旁為難的侍女搖搖頭,讓她們下去。
這些侍女沒怎麼見過許致淳,隻知道他受寵,現在家主發令,她們忙行禮,退了下去。
趙鸞沅不在,許致淳跑來這邊,誰不敢阻止,但任由他又讓人左右為難,他這樣,實在不合常理。
床榻上的被褥已經亂了,他大抵是在床上躺了會,睡不著,所以直接起來刻這東西。
趙鸞沅走到圓桌旁,她的腳步很輕,看他手上不成型的東西,皺了皺眉,不知道他又哪裏來了奇怪心思。
趙陵桓不會隨意和人動手,其中不是有誤會,就是他看見了什麼。趙鸞沅無法評價,事情過去太久,她也不可能遷怒到許致淳,在那件事上,虧欠的人到底是她。
她輕抬手,要拿出許致淳手中的刻刀,他的手反手按住她,倏然睜開的雙眸和她對上。
他聲音帶著困意,道:“我還以為你今不回來了。”
趙鸞沅抽出自己的手,把刻刀放在旁邊,輕道:“去床上休息吧,睡覺還握刀,莫不是還想夢中傷自己一把?”
許致淳身體慢慢坐直,木雕從發麻的手落在圓桌上,發出了聲輕響。他一手揉眼睛,另一隻手自然把木雕放進自己的懷裏,開口問:“都要亮了,你是不是要先睡一覺?我陪你躺會兒。”
“我還有事,待會還要去書房,”她上前輕揉他的臉,“都睡出印子了,大晚上的玩什麼木雕?這兩可能會出些亂子,要是沒有侍衛陪著,不要隨便出去逛,知道嗎?”
她的手心有些涼,許致淳微抬頭問:“是不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你和我了幾遍。”
趙鸞沅搖了搖頭,輕收回手,白皙手腕上的玉鐲溫熱,她道:“你隻消記住我的話便行。”
即便陸元笏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也不能保證魔族就在中立之地。他晚上要她同去,想得她一滴血。
趙鸞沅倒不怕出什麼事,她的侍衛足夠強,應對得當。但這事也沒必要告訴許致淳,隻不過平添麻煩,他素來不喜她自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許致淳俊眉又皺了起來,他解下腰間的銀鈴,雙手將黃色細帶係回她腰間。趙鸞沅的腰肢很是纖細,單手就能握住樣。
“我陪你出去,要是危險,還能護著你。你把這東西帶上。別忘了你已經把它送給了我,記得還。”
趙鸞沅方要開口時,他抬手幫她理了衣襟,又念叨起來:“你總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我太了解你,看你樣子便知道有危險的事情想瞞著我。你要是不讓我去,我就把你今不睡覺的事給大閣主聽。”
她抬手扶額,心道這祖宗真是什麼都不怕:“既然知道危險,就別著我。”
許致淳手一頓,道:“一切都是魔族的錯,他們著實是麻煩,要是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