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她在考慮著自己要不要搬到別的城市,既然和毋寧是孽緣,既然躲了他三年,那麼再躲幾年又何妨呢?小美躺在淺夏身側,她熟睡的樣子可愛極了,淺夏看著她不禁歎了口氣。若是自己一個人還好說,可是現在有了小美,帶著一個三歲的小孩搬去另一個陌生的城市,總是有些心怯。淺夏怕小美會受不住路程的勞累,因為若是為了躲避毋寧,她一半會選擇很遠的城市。不過周悵遠還沒有回來,雖然他在A市沒有屬於自己的房產,但是畢竟這裏是他從小到大一直在的地方,若是自己去了別的城市,他會不會去找自己也是個問題。以周悵遠那麼隨意的性子,他很可能不會去找自己。
淺夏有一種感覺,以後自己的每走一步都要精算準確,而且還不能出現失誤,否則,她覺得自己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這就是畢業以來,社會生活給自己的啟示。她的心中逐漸的有了很多擔憂,這種擔憂不是像擔心考試會考不好那樣的憂慮,而是真正的擔憂。命運無常,才幾年的時間,最疼自己的李苦若院長就離自己而去,淺夏想想,自己在學校裏的幾年,正是裏苦若院長慢慢變老的幾年。現在李院長已經走了,自己就像是舉目無親的幽魂,在大城市裏遊蕩。所幸的是還有陌北北這樣的好朋友照顧自己。
手機彩鈴響了起來,是周悵遠打過來的。淺夏拿手機的手顫抖起來,她內心激動無比,這是他去北極給自己打的第一個電話。
“淺夏,我拍到了北極熊的照片。它們太美了,太美了,就像是冰雪世界裏的王子一般。”電話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淺夏能夠聽出來。
“悵遠,你還好嗎?北極那麼冷,你要多穿些衣服。”淺夏的聲音顫抖,她想要知道周悵遠現在平平安安的,就心滿意足了。很多時候,她很怕會失去他,經常擔心的睡不著,隻要他的一句我很好,對她來說已經足夠。
“淺夏,我沒事,這裏太漂亮了,冰天雪地,一片銀白…”周悵遠還在那頭感歎著北極的魅力。
淺夏的眼眶裏忽然流下兩行熱淚,她很高興自己又能聽到周悵遠的聲音,那麼熟悉的聲音,即便是遠在天邊,也能夠帶給她無盡的安全感。
“小美很好,正睡得香呢。”淺夏向周悵遠說起他的女兒,他在北極應該最惦記的就是自己的女兒吧。
周悵遠沉默了一下,說道小美,他才從藝術世界的興奮裏走了出來。
“淺夏,謝謝你,再過四個月,我就要回去了,會給你帶禮物的。”周悵遠的聲音裏忽然變得溫柔起來。
“嗯,我等你。”淺夏揉揉眼睛。掛了電話,她將手機放在胸口,很久才依依不舍的將手機拿開。周悵遠的聲音就像是一顆定心丸子,淺夏隻要聽到他的聲音,心裏就會變得安靜起來。
她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女子,又是極度堅強的女子,她不想被別人看穿自己的內心,所以一直假裝堅強,可是有些東西,假裝久了,所有的人就會信以為真。所以認識她的人都認為淺夏是個很堅強的女孩。
夜晚靜悄悄的,淺夏的思緒漂浮到很遠很遠的小時候。她是個記事特別遲的小孩,五歲那年才開始有了記憶。她記得那時候,自己和爸爸媽媽哥哥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很幸福,可是到她六歲的時候,有一天忽然被媽媽送到孤兒院。她不解的一直哭鬧,可是平時對她很親的媽媽就這樣冷著臉走了,不管她怎麼哭,她都沒有轉身,一直到徹底消失不見。
更讓她不解的是李院長看到她時卻是笑嗬嗬的還說“回來了,以後我來照顧你。”當時她不懂李院長的意思,後來等她長大了一些,李院長才將她的身世說給她聽。原來她的媽媽爸爸隻是她的養母養父,和她並沒有血緣關係。從那時候起,淺夏便知道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小孩,被親生父母拋棄,被養父母拋棄,也是從那時候起,她開始了佯裝堅強倔強,在別人麵前,她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孩子,隻有夜裏當別人都睡著的時候,她才敢因為想念父母,而流下眼淚。
淺夏翻了個身,兒時的那些記憶一股腦的全部都湧現在她的腦海裏。記憶是那麼真切,淺夏的眼中滿是悲傷。
“到底自己的父母是長什麼樣子呢,自己是像爸爸還是像媽媽,這些都無從得知,因為沒有人知道她的父母,她幾次問過李院長,而她給自己的回答也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