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起身。
我趕緊反握住他的手,生怕他不見了。
內心的感觸難以言喻,他還是和三年前那般疼惜我,舍不得我受丁點罪。
我抽了抽鼻子,沙啞地開口,“不要留我和這個人渣單獨相處,我惡心。”
如果這世上真有不孝子會遭雷劈的說法,那我寧願被雷劈,也不要對元振坤表現出半點敬意。他都不顧父女關係肆意謾罵我,還揚言說監獄裏就是我的歸宿……想想之前他屢次三番對我這個親骨肉下死手,我還怕什麼天打雷劈?
謝信芳寵溺地摸了摸我的頭,淺笑著說:“好!”
我腦子裏不禁在想,如果是賀駿琪此時聽到我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必定會皺著眉頭責備我不懂事。可謝信芳沒有,他說“好”字時的鄭重模樣,大有一種我揭瓦他搭梯,助紂為虐的意味,令我心神猛然一鬆。
之後,謝信芳轉身看向元振坤,“元先生,貞貞說她不開心見到你,請你出去!”
他說的是請,語氣也很溫和,但態度卻是十分強硬,一點不給元振坤麵子。
元振坤一下子就被挑起了火,“臭小子,老子今天要代你爹媽好好教訓你。”
說話間,元振坤額上青筋鼓起跳動,因為憤怒,他臉上可怕地扭曲,之後捏著拳頭朝謝信芳砸下來。
我的心猛然一提,很快便發現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謝信芳側身一躲,四兩撥千斤地握上元振坤的手臂,看似很輕鬆的樣子,但元振坤掙了幾下也沒掙脫。
謝信芳踏前一步,曲起膝蓋很有力度地頂在元振坤肚子上。
元振坤滿臉痛苦地彎了腰。
謝信芳便甩垃圾似的甩掉他的手腕,淡淡開口,“元先生,我敬你是老人,要是再不走,我可不客氣了。”
元振坤氣極,捂著肚子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走了。
我大半天沒從剛才那一幕回過神來,怔怔開口,“這不是夢吧。”
謝信芳朝我走來,坐在床邊後伸手替我捋了捋黏在臉上的鬢發,“這不是夢,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我的心咯噔一絆,“終於能在一起”六個字未免太重。
我岔開話題,“你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
謝信芳淡淡彎了彎唇,“離開你的這三年練的。”
我又沒控製住情緒,眼淚再一次落下。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哽咽地說了聲“對不起。”
對不起他為我付出那麼多,而我卻因為錢將他推遠。
謝信芳擦去我的淚,他的指腹和掌心有了薄繭,觸及我臉上肌膚時,帶起一陣陣酥癢,“別哭,貞貞,我們之間沒有謝謝和對不起。”
我停止不了抽泣,含含糊糊地問他,“你不恨我嗎?”
他深深凝望了我一會,桃花眸裏藏著萬千柔情,“剛開始我的確恨你,還記得你和我分手的那個晚上,我一個人在漓江邊喝得爛醉如泥,到最後趴在漓江大橋上吐了個天昏地暗。那個時候我竟然在水裏看到了你,我想跟你同歸於盡就跳了下去。後來,我命不該絕,被人救了上來。”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我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伸手將他抱住,力道慢慢收緊。隻要一想到我可能再也見不到謝信芳,我的心就痛得難以言喻。
“你怎麼這麼笨?我這樣的女人根本值不得你為我做這種傻事。”我抽噎著罵他。
他回抱住我,手在我頭發上一下一下地撫著,“為了你,做再多傻事我也願意。”
我沒作回應,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好像變了質。這種感覺沉沉壓在我心間,令我不知該如何應對。
空氣裏因為我突然的沉默出現一絲凝固,但沒凝固多久,謝信芳又找到新的話題跟我聊。
他說他這三年變化很大,讓我一點一點地去發現。
我便笑著說:“這不就跟尋寶一樣?”
他很認真地點頭,“歡迎你來探索我身上的秘密。”
我便哈哈大笑,笑得有些忘乎所以,牽動身上的傷,鑽心的疼使我不得不閉上嘴。
謝信芳便滿麵緊張,這次不管我怎麼挽留,他都執意要去找醫生。
門關上沒多久又被打開,我以為是謝信芳有什麼東西忘拿了,忍不住開口,“你一點都沒變,總是剛出門就想起什麼東西沒拿又折返回來,這次又忘記拿……”
待看到那張冷峻陰沉的麵孔時,我的話戛然而止。
賀駿琪冷峭地勾了勾唇,麵上寒霜沒有因他一笑有融化跡象,反而更加陰冷了幾分,“怎麼,剛被掃地出門,就有下家接手了,行情真是比我想象得都好,你過得也比其他離婚婦女滋潤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