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陸弦瑜沒有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那麼往後與這幫人相處中必將心存芥蒂與怨恨。
以他常人捉摸不透的性格來看,真不知道會幹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回報今晚的“意外”。
陸弦瑜當然不是善男信女,更不是什麼都能原諒的“聖母”,他隻是一個普通的、隨地可見的高中生,今年也才不過十七歲而已。
可能有些局外者會人家害了你,不是也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嗎?這不是扯平了嗎?還想要怎樣?大家都不易,做人心胸就不能寬廣一點嗎?
這話的人腰一定是壞的,當針紮到自己身上後,看看還能否繼續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來評價並指責一個人呢?
作為當事人的陸弦瑜,在這次事故當中受到的精神與肉體創傷是難以形容、難以言語的。
左手這種程度的傷不殘也廢了。
是不是還得暗自感謝老爺的大恩大德,廢的不是自己右手?
真是諷刺啊……陸弦瑜咬緊牙關,合上眼皮,在無盡的黑暗中,仿佛看到一條清澈的河水,陽光照耀在水麵上,波光粼粼,而河的另一頭正站著一個人朝自己揮手,影影綽綽。
那就是堂嗎?真是美好啊,竟看不到一點一絲的灰暗……
這名還未償過愛情的寢室長在室友們的觀望下輕輕舉起右手,張開因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嘴唇,塞住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像是在留戀這個世界,又像是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挺住啊!兄弟!!”李烽大急,兩腳跪在地上束手無策。
站立的眾人內心也不好過,眼角淚水悄然流下,看到一個相處兩年的人在眼前就這樣慢慢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再無情的人也會有觸動吧。
不管是真情流露還是惺惺作態,他們在這種生死離別時刻,腦子裏浮現的全是陸弦瑜他那猥瑣、其味無窮的笑臉;全是他那踽踽獨行在學校操場上落落寡合的身影;還有他那請客時一擲千金毫無怨言的模樣。
陸弦瑜的一切模樣與姿態,像一部記錄短片一樣在室友們的腦海一段一段切過……現在想起來,竟是如此的令人懷念與不舍啊。
難道隻有等死了才懂的依依惜別?難道隻有失去了摯愛才會去懊悔?明白原來對自己有多麼重要嗎?
人的本質就這麼淡泊、無情嗎?
沒經世事的眾人不知道、也不明白、更無法去理解這個道理。
他們在這生命流逝的最後一秒都選擇了閉眼沉痛哀悼,默默祈禱著陸弦瑜早日投胎,如果人有下輩子的話,願你來世再來擔當我們兒子的寢室長吧……
“你們一群鬼圍在這裏幹嘛?”
就在室友們準備哭搶地的時候,一道雄厚的陌生嗓音傳入耳邊。
李烽等人立馬擦了擦眼淚,不約而同地循著聲源望去。
黑暗的拐角中走出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右手拄著根散發熠熠光輝的拐杖,布滿褶皺的灰袍大衣上掛著許多形狀怪異的森森白骨。
眾人目瞪口呆,第一印象是這老頭手裏拽的拐杖要是再短再一點跟魔法棒如出一轍了吧?
灰袍老人朝著眾人徐徐走來,眼神如電光般掃過隻穿著一條短褲的眾人,逼問道:“回答我,你們這些鬼大半夜赤身露體,偷偷摸摸圍在這裏幹什麼勾當?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吧。”
眾人一時語塞,而眼尖的寧若忛第一眼看到這個胡子老頭,立馬就聯想到了魔法師“甘道夫”,不定能施展魔法救陸弦瑜一命。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瘋了,而且人也快要沒了,死馬就當活馬醫吧,有怪物難道還不能允許有魔法師嗎?
想到這,寧若忛美目打轉,略微思索了數秒,帶著真摯誠懇的語氣道:“老爺爺你一定就是偉大的魔法師吧!能不能救救我們這位可憐的朋友,他就要掛……不對,他快不行了。”
“哼……你們這群家夥還沒回答老夫問題呢!”灰袍老人撚弄胡子冷哼一聲,邁著平穩步伐朝著躺在牆角氣若遊絲的陸弦瑜走去,邊走邊道:“這瘦鬼剛才在遠方看到我就跑得跟個兔子一樣,要是留下來等老夫一會不就不用受這麼多罪,難道不知道“災變體”隻對動的物質發動攻擊嗎?”
“老爺爺什麼是“災變體”,是喪屍嗎?”蔡啵聽完老人的話,心中疑惑更多了,繼續問道:“這裏究竟是哪裏啊?怎麼看都不是像是紹南市區啊。”
灰袍老人沒有立即回答,在眾人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從袍衣口袋裏拿出一瓶拇指大的紅色藥水,附下身直接倒入陸弦瑜微張的口中,後者原本煞白的臉竟以肉眼可見的狀態恢複血色。
待整瓶紅色藥水灌完後,灰袍老人轉過身,有些疑惑道:“看你們這淡黃膚色應該不是伊蘭格爾本國人吧,這“災變體”原是普通的活人,被布加勒帝國研製的毒藥水所汙害才淪為這不人不鬼的模樣,而這裏是國界邊境區,遍地是這種“災變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