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看完流水賬以後,手底下的人突然呈上來了一份八百裏加急的密報,皇帝本來就已經有些頭昏了,才看到那封密報的時候,一下子又嚴肅起來,他強打著精神,把那封密報打開,待到看清密報的內容以後,他猛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來人,把太子給朕叫來!”
現在已經是臨近子夜了,按照一般人的作息時間來看,太子應該早就歇息了。可是元嘉帝卻連一晚上也等不了,甚至是以一種半強迫的方式,直接把太子從被窩裏拎了出來,讓他立馬滾到宮內和自己相見。
當厲明晰坐上馬車的時候,他還有些雲裏霧裏找不著北,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睡一個安穩覺了,今天更是莫名的心悸,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怎麼也睡不著。
現在半夜三更的被叫進宮來,來接他的宮人更是麵色嚴肅,一個二個如臨大敵的樣子。
厲明晰偏過頭看了一圈,他自小就被封為太子,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跟在元嘉帝身邊的,父皇身邊的得用的老人他基本上都記得著,但是今天來接他的卻沒有他所熟悉的麵孔,而且幾乎全都是孔武有力的壯漢,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的。
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元嘉帝才會派出這種宮人來接他?厲明晰雖然沒有開口,但是心卻暗暗地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這次入宮恐怕討不了什麼好了。
厲明晰在入宮之前就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他想,不管等一會兒聽到什麼消息,自己都不能表現出破綻來,否則的話,一旦把柄被父皇抓住了,那麼恐怕等著他的就不單單是父皇的怒火了。
厲明晰剛一踏入乾清宮的正門,迎麵就飛過來了一本厚厚的奏章,厲明晰身子一僵,但最終還是沒有敢躲開,任由那本奏章砸在自己的頭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厲明晰挨了這一下,也不敢出聲,把掉到地上的奏章撿起來,快步走到元嘉帝麵前,低聲道:“父皇……”
元嘉帝很是不耐煩的說:“不要叫我父皇,我沒有你這麼囉嗦的兒子,你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了嗎?”
厲明晰低下頭,做出一副恭順的樣子:“兒子不知。”
元嘉帝剛才一口氣,指指他手上那本奏折,說:“全都在裏麵寫著呢,你自己看吧。”
厲明晰剛剛翻開奏章的時候,心裏還保持著平靜,因為不管發生了多麼大的事,既然父皇還願意提前找他過來商量,那就說明父皇還沒有放棄他,出了事情以後,自己的父親所想的,更多是補救;若是元嘉帝前一晚一聲不吭,第二天再去朝堂上麵,直接把奏章摔到他臉上,那可就說明出了大問題了。
可是這種平靜的心態,卻在看清奏章之上的內容以後改變了。厲明晰的手劇烈的顫抖起來,幾乎要握不住手上的那本奏章了,過了許久,他終於看完了那本字數並不多的奏章,緊緊抿起了嘴唇,然後一聲不吭的跪下了。
“八百裏加急密報,連夜送到朕這裏來,朕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結果一看,居然是彈劾你的。”元嘉帝冷笑了一聲:“厲害啊,厲明晰,你究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啦?”
元嘉帝在剛開口說這段話的時候,尚且還能保持平靜,但他每說一個字,語調就上揚一分,到了最後,幾乎是怒吼著說了出來。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上回響,周圍的所有宮人都噤若寒蟬的縮在了一邊,隻有厲明晰就像一尊雕像一樣,沉默的跪在大殿中央,默默地承擔著元嘉帝的一切怒火。
加裏密報裏寫,昨夜台山發生崩塌,山頂那狀似龍頭的巨石不知因何而斷裂,迸散成了無數塊,其中最大的那一塊斷石上麵寫著:台君失德,國之大憾。
厲明晰緩緩的對著自己父皇磕了一個頭,沉聲道:“兒子自從得立儲君以來,兢兢業業,勤懇不已,實在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才觸怒蒼天,可若是上天都不讓我當這儲君,那說明兒子的確是個失德之身吧,兒厲明晰自願讓出儲君之位,將此國之重位讓於有德之人,還望父皇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