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尚書府出來,厲明昕馬不停蹄,又去見了元嘉帝。
元嘉帝看到自己的兒子還是很有些高興的,作為一個父親,但凡能有一點幫自己兒子開脫的方法,他都是會盡可能的偏向自己的兒子的。
現在知道厲明昕是受了冤枉的,元嘉帝也鬆了一口氣,想來也沒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另立儲君,等他百年之後,這天下怎麼都是厲明昕的,既然如此,厲明昕又為什麼非要謀反呢。
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元嘉帝招呼他過來:“來,這是東瀛進獻的魚肉,他們說這魚要吃生的才好吃,寡人瞧著甚是稀奇,你也過來嚐嚐。”
厲明昕坐過去,拿筷子夾了一口桌子上的魚肉,適時地開始誇讚元嘉帝洪福齊天,萬民歸心。
元嘉帝被他誇得通體舒熨,連表情也和緩了許多,厲明昕適時的說:“父皇,兒子有一個不情之請。”
“是關於哪方麵的?”
“婚姻,兒臣想請求退婚。”
元嘉帝一愣,回過頭來:“怎麼啦?容家那個丫頭不好嗎?”
容九是宮裏容妃的侄女,她經常進宮來找自己的小姨玩耍,元嘉帝也是見過她很多次的,在他的印象裏,那是一個挺活潑、漂亮的小丫頭。
厲明昕搖搖頭:“問題出在我自己的身上。”
元嘉帝歎了口氣,直截了當的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唐家那個丫頭?”
厲明昕沒想到父皇還關心過自己的情感狀況,一時間沒有察覺,被鬧了個大紅臉,很是窘迫地說:“兒臣……兒臣對她是單相思。”
“哼,單相思。”
厲明昕摸不清父皇是什麼意思,戰戰兢兢的撂了筷子,等著下文。
元嘉帝苦口婆心的勸道:“為君者,萬不可裹足不前,你既然喜歡那女孩,把她抬進府來,做個側妃也就罷了,唐英傑雖然是個好官,但要論起能力來,跟容尚書是萬萬不能相比的,你選擇妻族勢力的時候,也應當考慮一下朝政。”
厲明昕一下子就明白了元嘉帝的意思,這年頭講究納妾納美,娶妻娶賢,作為一個男人,選正宮的時候要以妻子背後的勢力為考量,而選小妾的時候則是怎麼喜歡怎麼來,所以按照元嘉帝的意思,是不同意他退婚,要求他先跟容九結婚,吃定了容尚書這一分勢力,再去攻略唐繡瑾。
厲明昕哭笑不得,心裏又有些感動,父皇雖然偶爾犯些糊塗,到底還是把他這個兒子放在心上的,他說的這些話都是完完全全的站在厲明昕的立場上替他考量的。但是很可惜,厲明昕早就已經對唐繡瑾情根深種,是萬不可能讓唐繡瑾受這種委屈的。
得到了自己兒子異常決絕的否定答案以後,元嘉帝也很無奈了,他倔脾氣也上來了,罵道:“你怎麼就是不肯聽為父的話?讓你往東,你偏要往西。”
厲明昕一下子就像被屁股底下的凳子燙著了一般站了起來,他低眉順眼的站在一邊,由著元嘉帝發脾氣,打定了主意一言不發,卻也死活不同意元嘉帝的提議。
元嘉帝總算是被他給磨煩了,一指外麵,隨口說:“別在我跟前犯傻,你既然想要站著,那就出去站著。”
厲明昕恭恭敬敬地出去了,禦書房外麵是一片很大的庭院,原本擺滿了花花草草,但是此刻因為是嚴冬,早已被冰雪覆蓋,而厲明昕連件鶴氅都沒穿,直接就從元嘉帝的暖房裏麵出來了,他也沒有聽話規規矩矩地站在外麵,而是衝著禦書房,端端正正地跪了下來。
福榮大太監大驚失色,連忙回屋拿了一把傘出來遞給他,厲明昕卻擺擺手表示了拒絕。
福榮太監沒有辦法,隻得又去元嘉帝那裏求情,而元嘉帝心裏還有點火,語氣也很是不善:“為個女人就要生要死的,你讓他跪著,不要管他。”
福榮太監沒有辦法,隻得作罷。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外麵的雪也越下越大,元嘉帝吃完了飯,在屋子裏一邊喝茶,一邊批奏章,批著批著,總覺得心裏不是滋味,招過福榮太監一問,才得知厲明昕現在還在外麵跪著。
元嘉帝的大怒:“讓他給我滾進來!”
福榮大太監應聲出去了,沒兩分鍾就愁眉苦臉的進來,回話道:“陛下,殿下他不願意起來。”
元嘉帝連把傘都沒撐,徑直推開禦書房的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