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這位老將軍是誰,唐繡瑾也是唏噓不已,但是隨即又浮起了更大的擔憂:“我記得那位老將軍在朝中名望頗重,你這麼貿然的通過張老板的手去找他,會不會給外人一種我們跟朝廷有關聯的錯覺?”
厲明昕微笑道:“不會,張老板以為我跟他已經綁在了一條船上。”
唐繡瑾疑惑的眨眨眼睛,然後腦子一下子就轉過了彎來,她現在還記得那天厲明昕手起刀落,就砍下了一個男人腦袋的畫麵,在那天之後,他們二人的日子就比以往好過了很多。
這不隻是因為厲明昕的行為震懾住了這幫亡命之徒,因為從那一天起,這群人正式把厲明昕納入了他們自己人的範疇。
這些人偷偷在新鄉建立了一個國中之國,他們的目的絕對不單純,以唐繡瑾的眼光來看,甚至懷疑他們是想要反抗朝廷了。
朝廷一向對反賊毫不容忍,一旦抓到了,就是株連九族的重罪,不論主犯、從犯都要掉腦袋的。
所以那天厲明昕殺了一個人,就相當於向他們繳納了投名狀,從那以後,厲明昕身上就背負了一個殺人犯的名號,哪怕他要主動向官府投誠,官府的人也會狐疑不已的。
如果來的人不是厲明昕,而是一個普通的有點才華,有點野心的男子的話,已經相當於是被徹底綁在了他們的戰船上了。
唐繡瑾笑起來:“我第一次發現皇子殿下的身份這麼好用。”
厲明昕卻搖搖頭:“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用,相比這些榮華富貴的虛名,我更想和我愛的人生活在一起。”
他意有所指,唐繡瑾卻不敢接話了,她從草垛上跳下來,背對著厲明昕,隨便找了個理由就告了別。
厲明昕站在門口等了很久,他雙目放空,也不知道心裏是在想些什麼。
朝廷中,許久沒有接到線報的元嘉帝收到了來自河霽知州的八百裏加急密報。
密報中說,新鄉一帶發生嚴重的瘟疫,現在屍橫遍野,十裏八鄉的人基本上已經死絕了,知州杜若飛已經帶人封鎖了新鄉,但是瘟疫之地不敢靠近,希望朝廷能派遣人來幫他處理災情,且下撥一定的糧草藥物。
元嘉帝看見密報以後大驚失色,心頭的第一反應是——厲明昕!
他給不知道遊蕩到哪裏去了的厲明昕寫了一封信,責令他趕緊結束這段旅程,盡快歸京,反正是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再到新鄉去。
接到這封信的斷嗔一時間沒了主意。
李香雲也有些發愁:“我們晃晃悠悠的回去,陛下一看他的兒子變成和尚了,這可怎麼辦?我們要不要騙他說,其實是厲明昕殿下皈依佛門了。”
斷嗔很無奈的說:“無論如何也不能回去,否則的話,陛下非把我拆了不可。”
李香雲和他達成了共識:“那我們繼續往新鄉那邊走,再怎麼說也得把厲明昕先找出來才行。”
這兩個人倒是輕易下定了決心,可是陪同的官員卻沒有那麼好打發。
幾個小縣城的知縣跪了一地,一個二個臉上涕淚橫流,一邊說話,一邊以頭搶地,簡直恨不得對皇子殿下死諫。
這個嘴裏嚷著:“厲明昕殿下當以聖體為重,萬不可以身涉險。”
那個邊哭邊喊:“厲明昕殿下以萬民為心,老臣感動不已,但是如今疫情緊急,還望殿下保重。”
繞圈子的話翻來覆去的說,隻把斷嗔給煩得一個頭兩個大。
最後萬般無奈之下,斷嗔隻能妥協:“災區疫情雖重,但是我也不是什麼萬金之軀,沒有道理眼看著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自己卻裹足不前的。”他在地圖上指了一下,“你們擔心我,我也知道各位的心意,這樣吧,我不去新鄉,去沫湖便是了。”
幾個臣子沒想到他會有如此神來一筆,一個二個麵麵相覷,但是隨即又滿意的笑了起來。
這位皇子殿下以往從未出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他,也不清楚他的脾性愛好,然而從之前試探的結果來看,這位皇子殿下不愛美人,於庶務上也不甚通,看起來像一個無欲無求的和尚一般,現在他主動提出要去沫湖,這些臣子們便自認為是抓準了上位者的心思。
原來厲明昕殿下也不是一個聖人,他喜好遊山玩水,愛戀這些風光秀麗之地呀。
臣子們眉開眼笑,服侍起厲明昕殿下來,更加得心應手了。
時間又兜兜轉轉的過了好幾日,斷嗔這一隊人馬往沫湖近了幾分,而厲明昕也終於拿到了他想要的消息。
葉老將軍給他回信了!
張老板不愧為此地的地頭蛇,他辦起事情來不是一般的有效率,迅速找到了地動之後,遷往百裏之外的葉老將軍,而且帶回來了一封萬般珍貴的書信。
書信內容非常簡單,全是一些拉家常的空話,而且葉老將軍還非常抱歉的對這位賢侄說,他現在已經與家人來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勞賢侄掛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