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到最後沒辦法了,劉縣丞隻得再去找了一下皇子殿下,請求他把指示給明白一點,不要弄的模棱兩可。
他原本以為自己或許會被皇子殿下給臭罵一頓,但是萬萬沒想到的事,皇子殿下脾氣不是一般的好,不僅沒有責備他,而且還答應了親自出庭,與那富正當鋪的老板對簿公堂。
富正當鋪的老板出身低微,但是偏偏有一個好姐姐,嫁給了本縣的縣丞,這才給他謀得了一片立錐之地。
這些年裏,他就靠著自己的姐夫,在貴山縣裏坑蒙拐騙,專坑不知好歹的楞頭青,也不知道暗地裏麵扣下了多少吊典當之人的救命錢。
這個人雖說的確是可惡,能讓厲明昕這樣好脾氣的人都把他的行為記在心上,但是他也的確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所以麵對著自己的姐夫,他奉行了自己一貫的原則,一問三不知。
如今的情況就是,劉同縣丞換了個地方,還是繼續當他的官,戰戰兢兢的坐在公堂之上,暗地裏汗流浹背,屁股底下隻敢坐著三分之一的椅子,額角不斷的冒著冷汗;他的小舅子,富正當鋪的老板跪在下麵,聲淚俱下地控訴著自己的無辜。
“姐夫,你知道我一直是個老實本分的人,我連騙人都不敢,又怎麼敢去做些罪大惡極的事情呢?”小老板涕淚橫流,就差賭天發誓了。
在他旁邊的,是搬了把椅子斜斜地倚坐著的厲明昕。
富正當鋪的小老板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惹上了什麼樣的麻煩,他這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自己的姐夫,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跪著的時候,旁邊這個男人可以堂而皇之的坐在那裏,卻沒有任何要跪下的意思。
他隻知道隻要自己死不認賬,他的姐夫是一定會幫他掩蓋的。
劉縣丞大著膽子拍了一下驚堂木,怒喝道:“大膽!已經到了這裏,你還敢狡辯?”
厲明昕被他這一聲暴喝嚇了一跳,他低下頭,發現自己領口有些皺褶,便伸手整理了一下。
劉縣丞一直在偷眼觀察皇子殿下,看他順手整理領口,便暗自思索著他這個舉動是什麼意思。
領口……莫非指的是領頭人?
於是自做聰明的劉縣丞又是一拍驚堂木:“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領頭的人是誰?”
小老板嚇得一個哆嗦,戰戰兢兢的說:“姐夫,小人實在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啊。”
劉縣丞覷著厲明昕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暗自下定決心,直接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舅子舍棄,如果家裏夫人敢鬧的話,就直接休掉她!
於是他大手一揮:“來啊,給我打,我不信他不招!”
小老板殺豬一般的叫起來:“姐夫,你怎麼能這樣?”
“在這公堂之上,你還敢叫我姐夫?你眼裏還有沒有王法了?”
厲明昕不緊不慢的說:“劉大人,沒必要這樣,按律法辦就是了,該認的親戚也不能隨意絕交,我知道你是個從不徇私的好官。”
劉同屁股底下的凳子坐不住了,他很想跪在皇子殿下麵前認個錯,但是看皇子殿下一副玩心大起的樣子,隻能硬著頭皮陪他演戲。
厲明昕也沒從凳子上起來,隻是把自己之前在富正當鋪典當扳指的過程完完整整的講了一遍,末了還補充了一句:“我那枚扳指其實不值什麼錢,但好歹也是我父親賜給我的,就這麼被人偷梁換柱了,我咽不下這口氣。”
劉同縣丞終於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這位祖宗了,原來除了那家黑客棧以外還有這麼一層,他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對於自己娶了這麼個老婆後悔不迭,真恨不得直接下場去掐死那個小舅子。
厲明昕容貌氣質出眾,而且他被扣下的那枚玉扳指價值連城,小老板早就把他認出來了,隻是一直以來都處於一種僥幸心理而不敢承認而已,現在居然還敢嘴硬:“十裏八鄉的都知道我做生意從來都憑的是一個誠信,你這麼紅口白牙的就想訛我一個上等扳指,莫不是什麼專業的碰瓷集團?姐……大人,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厲明昕笑眯眯的把他之前丟給自己的那枚假扳指拿了出來,對著劉同說:“之前這位老板便是把這枚扳指換給了我,請大人過目。”
劉同看了一眼那枚扳指,感覺慘不忍睹,質地像是石頭的一般,戴在皇子身上簡直是一個笑話,他麵如土色,勉強說道:“這是很明顯的偷梁換柱,拿假的換真的,奸商,真是個奸商。”
小老板不幹了,他不服氣的說:“整個店的夥計都可以為我作證,我從來沒有搶過他的扳指,我看他就是看中了我當時身上帶著扳指成色好,有意進來訛詐。”
劉同木著一張臉,讓他把那扳指也呈上來,小老板卻說放在家裏了,需要回去取。
劉縣丞也不肯放人,差人回去取了來之後,才看到,那扳指被這小老板放在了一枚鑲金嵌玉的木匣之中,整個匣子華貴奪目,一看就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