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繡瑾心亂如麻,跪坐在地上無聲的流淚,看著顯得可憐極了。
她身邊的老軍醫看著她,歎息一聲,徑直越過她,往前線去了。他是大夫,別人遇見瘟疫了可以逃命,他不行,他必須往前走。
“我不走,我也要去。”唐繡瑾的神經非常敏感,她一看那名老軍醫動了,就掙紮著想從地上站起來,她伸出一隻手,無助的指著前麵,嘴裏胡亂的念著:“他騙我的,我能幫上忙。”
是啊,這個所謂的瘟疫會不會又是厲明昕使出的一招苦肉計呢?三天前唐繡瑾因為發覺厲明昕騙了她,決定三天不跟他說話,今天就是最後的期限了,隻要下午一過,厲明昕再來找她,她就不會不搭理了,可是……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變故呢?
上次有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麵了,唐繡瑾心裏浮現出這個可怕的念頭,她心中突然懊悔無比,如果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她一定不會跟他鬥氣。
但是世上沒有如果。
不管唐繡瑾再怎麼不情願,她也拗不過長得人高馬大的侍衛,對方接到的命令裏,根本就沒有她的意願這一個選項,他就是來帶走她的。
唐繡瑾被他粗暴的塞進馬車,同樣被塞進來的還有因為起晚了而沒有去前線溜達的李香雲。
她們兩個,因為是女人,所以不情不願的被這駕馬車拉著奔行了出去。
馬車晝夜不停的往前走,車裏的兩個女人被完好地保護著回家。
馬車裏,李香雲冷著一張臉,唐繡瑾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阿瑾,我不甘心”李香雲說,“我寧願戰死,或者因為瘟疫而病死,也不想當一個逃兵。”
李香雲是個要強的性子,她出生武將家庭,家裏弟弟出生的晚,所以她從小就是被當做接班人來培養的,這種家風讓她比一般女人更堅定,也比一般女人更不服輸。
現在的這種情況,對於李香雲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至於唐繡瑾,她想得沒有那麼多,因為現在她的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她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厲明昕了。
“香雲,我想回去”唐繡瑾慢吞吞的說,“如果現在走的話,我可能會後悔一輩子。”
李香雲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她目光如炬,就像是瞳孔中燃燒著一把火一樣,她一字一句的說:“我也有此意。”
兩人一拍即合,這下也不頹廢了,湊在一起嘰嘰咕咕地商量要怎麼逃走。
兩個時辰之後,在經過一座斷崖的時候,唐繡瑾忽然叫了停。
“我們坐累了,要出來散散步。”
趕車的將士很無奈:“唐姑娘,殿下的命令是讓我們快馬加鞭把你們送回去,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李香雲很不爽的說:“他讓你護送我們回去,難道讓你連我們的自由也一起剝奪嗎?讓我下來。”
將士拗不過她們,不敢得罪兩位小祖宗,而且他接到的任務是把她們安全護送回京,並不是回去趕什麼日期,慢一點也確實沒關係,所以也就同意了,拉開馬車的車簾把他們兩人迎了下來。
兩人下來之後,一開始還顯得很正常,手挽著手在這條小山路上散步,但是走著走著,她們倆就越走越遠了。
兩個侍衛一個留下來看馬車,另一個快步追了上來。
唐繡瑾和李香雲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在前麵走,這條路是一道斷崖,一邊是山壁,另一邊就是萬丈懸崖,她們慢慢的走著,倒也沒什麼機會逃跑,所以侍衛跟的也並不緊。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唐繡瑾和李香雲就是在這種奇怪的地方消失了。
侍衛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麵前就沒有了女孩的人影。
“唐姑娘!李姑娘?”侍衛簡直懷疑是自己眼花了,他慌亂的前後左右找了一圈,麵前卻隻有礫礫的山石,以及空蕩蕩的斷崖,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了。
侍衛撒腿就往回趕,回去向自己的同伴報信。
兩個侍衛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當即決定分頭向兩個方向去找,反正這道斷崖也隻有兩條出去的路,他們一左一右,遲早能碰上她們。
兩人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而當她們走遠以後,他們腳下的斷崖中,一個掛在石壁上的女人伸出了一隻白皙的手。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李香雲,她手上拿著一把鋒利的短刃,斷刃出鞘,入木三分地插入石壁之中,成為了她體重的支點,而李香雲自己一隻手緊緊的抓著短刃,另一隻手騰出來,抱住環抱著她的腰的唐繡瑾。
等兩個侍衛的腳步聲遠去以後,她們倆才像壁虎一樣從石壁上爬上來,然後連一刻也不敢停留,徑直奔向了被侍衛們留在那裏的馬車。
唐繡瑾迅速的鑽進馬車,李香雲上馬駕車一氣嗬成,驅使著馬車掉頭,向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