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韜連衣服都沒有來得及穿戴整齊,就帶著人從王府裏追了出去。
他的動作非常快,王府內部封鎖、帶著追兵四處搜查一氣嗬成,但是他甚至並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隻能盲目地排查。
厲韜對自己的王府還是比較放心的,而且他知道母蟲的特性,料定了混進來的人不會有耐心潛伏在他的王府之中,便把重心放在了外部人員的排查上。
剛出門,他就遇上了一份大禮。
厲明昕帶著好大一隊人馬,不知道在街口等了多久了,一看見他,就露出了一個十分驚訝的表情道,“皇叔,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厲韜臉色黑的可以,他揮動手中的馬鞭,泄憤一樣的抽了一下自己的馬屁股,那匹上佳的戰馬哆嗦了一下,又被他拽著脖子強行固定在原地。
他說,“卑鄙小人!”
厲明昕笑了起來,“皇叔,我想我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誤會,今晚有個刺客混進了皇宮之中,我這才帶著人追出來,在那個刺客抓到之前,還請您不要亂跑,免得我帶的人誤傷。”
聽見這麼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厲韜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他咬牙和血地把罵人的話吞咽下去,然後用馬鞭指了一下厲明昕,“等著。”
接著,不情不願地打道回府了。
他走以後,厲明昕簡直是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愉悅,這還是他第一次在與厲韜的正麵交鋒之中壓他一頭,剛才厲韜臨走時那個憤恨的眼神簡直看得他渾身的汗毛都要興奮得戰栗起來了。
厲韜這回不可謂不屈辱,簡直是他人生經曆中的滑鐵盧,也讓他清晰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現在他的勢力真的大不如以往了。
厲明昕如今得了元嘉帝的青眼,牢牢地坐穩了太子的寶座,已經徹底擁有了能夠與他叫板的實力,而且這半夜三更的,是在宵禁之中,他厲明昕非說行宮之中混入了一個刺客,那麼在全城戒嚴的前提下,不管最後能不能抓出一個刺客,厲韜如果想跟他硬碰硬的話,都是會吃虧的。
隻不過,厲韜不知道的是,他隻要稍微堅持一點,就能夠和混進王府的人碰個麵了。
這街麵上的人手是厲明昕提前安排好的,他擔心李香雲在出了王府之後出事,沒有人接應,所以就帶著人在這裏等了大半夜,一直等到厲韜追出來。
可是計劃很美好,真正實施起來的時候,卻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困難,比如說,李香雲比他想象中得出來的還要久,再比如說,他並沒有成功的找到隱秘地出來的李香雲。
李香雲這一邊不容樂觀。
她的反偵查能力非常強,走路專挑隱蔽的小路走,不僅成功的避開了厲韜的追兵,就連厲明昕也沒有摸著她的影子。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正當李香雲向著目的地前進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胸口處一麻,然後渾身都不能動彈了。
她最後的一點力氣,隻夠讓她把衣領拉開,將那知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撞開了玉盒蓋子口,還咬了她一口的母蟲塞回原處,就無力的癱倒在了地上,再也不能行動分毫。
就是李香雲和厲明昕錯開的原因。
在這陰差陽錯之下,厲明昕沒有找到李香雲,李香雲也沒有摸著他的影子,她癱倒在隱秘的街口,四肢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呈現出了非常明顯的中毒的征兆,而且就連意識也模糊了起來。
這下可真是糟糕了,如果厲韜追過來怎麼辦?
李香雲迷迷糊糊的想著,她中的這個毒來勢洶洶,從毒發伊始就奪去了她身體的掌控權,卻並沒有損傷到她的意識,她還能非常清晰的思考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倒在地上的李香雲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她忽然聽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是一個很粗獷、帶著沙啞的男聲,李香雲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宵禁的夜晚,還能出現在街麵上,並且大聲喧嘩的,一定不是什麼等閑之輩。
她的心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熱血直往上湧,衝擊著她脆弱的心脈,同時就連呼吸都微弱了起來,這是她的緊張得不到紓解的症狀。
李香雲無法想象,如果來的人真的是厲韜派出來的追兵的話,那麼她懷裏的母蟲是不是就無法到達唐繡瑾的身邊了?沒有母蟲,唐繡瑾還有救嗎?
但是好在那個男人並不是厲韜的手下,當他那顆碩大的腦袋出現在李香雲視線中的時候,李香雲有一些模糊的視線才看清了他的麵容。
這是一個堪稱滿臉橫肉的彪形大漢,他身高八尺以上,一雙算不上大的眼睛上有一道非常明顯的刀疤,那刀疤從他的眉骨上斜劈下來,一直到鼻子上才終止,就是曾經被人迎麵差點劈成兩半一樣。
本來就是個麵相很凶的人,在這道刀疤的加成下,大概可以讓一些脆弱的小孩子一見他就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