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明昕心裏存著事,自然不可能在在外麵停留,他也沒有心思帶著唐繡瑾遊山玩水了,快馬加鞭的趕回了那個小院。
他早晨是披星戴月,趁著別人都沒醒來的時候出去的,等他回去之後,看見那座不大的客棧,前麵居然擠滿了前來覲見的官員,不由得慶幸起自己的遠見卓識來。
出來的時候人少,可以避開他人的耳目,回去的時候,整座客棧外圍卻被圍得水泄不通,那麼自然是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回去了,厲明昕直接摩西分海一般的撥開人群,從大門走進去了,倒也沒有什麼人敢攔住他,眾人都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偶爾有幾個膽大的,偷偷抬眼看著他。
唐繡瑾走在他後麵,她以前並不缺乏這種被眾人圍觀的經曆,厲韜在跟她情濃的時候,也經常帶著她去參加各種活動,但是現在想一想,那個時候的厲韜就像是把她當做了一件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商品一般,雖然隨時都跟她呆在一起,卻總是帶著高高在上的姿態。
而現在厲明昕對她的態度就完全不同了,他人在前麵走,一隻手還小心翼翼的拉著唐繡瑾的手腕,另一隻手微微抬起,就像是要幫唐繡瑾撥開麵前的風浪一般。
唐繡瑾低下頭,忍不住瞧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這樣忽然走神的毛病,並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在眾人沒有注意到他這詭異的笑容,他們紛紛把目光放在了厲明昕的身上,頂多就是以為唐繡瑾是他的禁臠罷了。
唐繡瑾不是張揚的性子,對於自己被人忽略的事,也沒有什麼不悅,她隻想盡快回去,好好休息一番,結果就在她的腳即將跨入大門的時候,卻被另一個人喊住了。
“好些年不見,唐家丫頭竟然出落得這般水靈了。”
事情牽扯到自己,唐繡瑾打了個激靈,抬頭望過去,看到了一位鶴發蒼顏的老頭,那老頭眉毛胡子都是白的,眉目很是慈祥的模樣,正笑眯眯的捏著胡子,站在一邊看著她。
是看到那老頭的時候,唐繡瑾愣了一下,總覺得這老頭有點眼熟,像是以前在哪裏見過一般,但是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她腳步頓了一下,拉著她的厲明昕就察覺到了,他很迅速的轉過頭來,“怎麼?”
唐繡瑾還盯著那個老頭看,厲明昕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頓了頓,然後打了個招呼,“衛老。”
那老頭也是奇怪,所有人都恭敬的跪在地上,隻有他是站著的,而且還是等到厲明昕打完招呼以後,他才笑眯眯的應了一聲,“老臣參見太子殿下。”
聽到厲明昕喊他,唐繡瑾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了,他姓衛,是先帝年間的丞相,元嘉帝登基之後沒幾年就想告老還鄉,但是因為他學識淵博,所以被元嘉帝強留下來,在翰林院多任了幾年職,兩年前才徹底退下來。
這人聽說跟自己祖父的關係不錯,在自己小時候,他曾登門拜訪,據說還抱過自己。
隻不過幼年時期,對於現在的唐繡瑾而言,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所以她才會對這個人印象這樣模糊,如果不是厲明昕提醒,根本就想不起來。
唐繡瑾上輩子於朝堂之事並不精通,但她也明白一個能夠見太子而不拜的大臣走著怎樣的分量,她雖然有點驚詫於這位老人雖然從她這裏下手,把她叫住,卻也隻能乖乖行了個禮,“衛大人。”
那老頭得意洋洋的擺了擺手,“不必叫得這麼生疏,我與你外祖是舊識,你隻需要像以前那樣,喚我衛爺爺就是了。”
唐繡瑾懵懂的點了點頭。
然後她發現,這老頭根本就不是衝著她來的,他隻不過借著這個借口讓他們停下來,然後就直接奔著厲明昕去了。
大陳曆來重文,這老頭更是有名的學者,如果一直沒看到也就罷了,這都停下來打個招呼了再走就說不過去了,所以厲明昕便也隻能耐著性子跟他虛以委蛇。
唐繡瑾聽他們寒磣了一會兒,都有些無聊,便偷偷捏了捏厲明昕的手指,厲明昕當即心領神會的點點頭,對衛老道,“大人不若進去小坐一會兒?”
此舉正合了那老頭的心思,兩人一拍即合,正好站在百官麵前寒磣也不是什麼好選擇,便直接進了客棧內堂。
這家客棧老早就被厲明昕給包下來了,現在裏麵層層疊疊的都是他帶來的守衛,那些守衛們如同城牆一般守在邊上,看上去氣勢洶洶,老頭一見這架勢,當即就笑了起來,“太子殿下何不去知府家中小坐?總比這些地方安全些。”
厲明昕也不好跟個老頭子碎嘴子說昨天晚上如何被暗丨娼捉弄,便隨便尋了個理由糊弄過去,誰知那老頭卻是不依不饒的,直接點明了自己的來意,“殿下雖然不說,但我心中也知道,一定是那知府做出了讓殿下不滿的事情。”
厲明昕搖搖頭,沒有接話。
老頭子非常直白的自報家門,“不瞞太子殿下所說,那王知府便是我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