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桃花酒(1 / 2)

接下來的幾,柱依舊整與牛為伴,生活沒什麼大的變化,唯一的變化應該就是換了本《遊覽大陸見聞錄》的遊記在看。柱之前讀過私塾,幾年前在邱家村的時候,後來教書的老先生駕鶴西去之後,私塾停辦,沒書讀才托關係來到餘家做工的。本以為能在餘家的學堂蹭蹭課啥的,沒曾想這主家看他年紀,給安排了一個放放牛的輕鬆差事,去學堂的念想也就被澆滅了。

柱生性活潑,平日裏可沒少跟主家的少爺們混到一塊兒,淘氣惹事的活幹的也不少,什麼把張大娘的夜壺鑽個洞,往李木匠的水缸裏撒尿,又或是往二房妾夫人的房裏丟青蛙等都幹過。脾性也跟這些少爺們越來越像,但有一方麵卻大不同就是柱愛讀書,讓一群少爺甚是費解。

柱自己沒有書啊,他便私下找餘家學堂的教書先生陸大為借。柱仍記得第一次找陸大為的情形,學堂裏,一位頭頂雞窩的瘦老頭正一邊亂扔東西一邊跳著叫的罵著:“七七四十一,我讓你七七四十一,一群廢物,你們是把腦子落在娘胎裏了嗎?氣死老夫了。”一群少爺姐被罵的一無是處,個個都耷拉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陸大為整被餘家那群榆木疙瘩腦袋的少爺姐搞得焦頭爛額,一堂課下來都能被氣的七竅生煙。當聽到柱來找他借書看時,內心的激動溢於言表,雙眼泛紅:“來餘家教書三載有餘,終於讓老夫碰都一個肯讀書的好孩子,老夫也算能有點兒價值了。”當一個旅人在炎熱的沙漠中走了很久,即將渴死之時,前方突然出現綠洲,想必他心中的激動和珍惜之情,連枯死的胡楊樹都能感受到。當,陸大為就給柱做了詳細的讀書計劃,從筆法字帖到正書雜文,樣樣俱全,恨不得把自己畢生所學立刻都教給柱。承蒙陸大為的過分關照,十一歲的柱現在已經寫得一手好字,讀了上百本書了。

今日是四月二十七,柱沒有被“柱子哥”的喊聲弄醒,難得一覺睡到晌午。昨晚上那個討人嫌的娘娘腔管家就通知了今兒不開工,午後在大院裏為五姐和他師叔接風洗塵,柱要去大院裏幫忙,大人們殺豬宰雞,夥子們燒火洗菜,而年輕漂亮的姑娘們就端茶送水。

早春的清風柔柔的吹著,吹開了院裏的桃花,拂動著已滿是枝葉的垂楊柳,送走了冬日裏的慵懶氣息,院子裏的人們正辛勤的忙碌著,鋪桌、搬凳、沏茶、放果仁,一切都快速有序的進行著。從主家的女眷都上手幫忙的情況中便能看出餘家對這次接風宴的重視,這次可足足有一百桌,聽鎮上有頭有臉兒的人都邀請了,往年的年夜飯也才六十桌而已。

午時剛過,主家和賓客們陸陸續續的入席了,坐在最前端大桌的是二房、三房、四房的老爺以及鎮上另外兩大地主家的家主,一位是武家的武誌雄,另一位是許家的許安,剩下的三個空位子,應該是留給家主餘重山、五姐和她師叔的。

半個時辰後,伴隨著鼓聲嗩呐聲響起,宴會正式開始。餘重山和五姐以及她的師叔聯袂從北屋正堂走到台前,台下麵也適時響起一片掌聲還夾雜著一些歡呼聲。餘重山中等身材,臂膀寬厚,有著一雙生著粗繭的大手,黑黑的臉上一雙不大的眼睛炯炯有神,閃爍著驕傲的光芒。他踱步到台中央,用那粗獷的嗓門道:“歡迎武兄、許兄以及鎮上的各位朋友光臨寒舍,今早晨我家五丫頭和她三清門的劉遠上師抵達咱們佘山鎮,下臨我餘家,是咱們佘山鎮之喜也是我餘家之幸。感恩祖上蔭德,讓我餘家在我這一代又出了一位修士。”到這時,餘重山停頓了一下,並向台下遞了一個驕傲的眼神。但在台下的武誌雄和許安看來這個驕傲的眼神更具勝利的意味,頓時覺得屁股發燙,心想這頓飯滋味可不會好咯。三人年齡相仿,鬥了大半輩子沒分出個勝負,誰曾想這餘大老粗竟然生出了一個好女兒。看到自己兩位老對手局促不安的樣子,餘重山心裏別提多暢快了,鬥了大半輩子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老子贏了,老子的種厲害啊!

“下麵有請我為大家隆重介紹一下劉上師,劉上師為三清門的三代長老,目前修行已有十六載有餘,現已進入中階修士境界,大家起立歡迎。”餘重山雙手上抬,示意歡迎。一時間院子裏坐著的人們紛紛起立,掌聲歡呼聲不絕於耳。待聲囂漸淡,劉遠緩步台中央,正襟張口緩道:“鄙人劉遠,乃三清門三代弟子,去年添為三清門外門十二執事之一,受餘霜師侄邀約,特此到訪。今日初到貴地,感謝餘家主和大家的盛情款待,劉某慚愧未備厚禮給大家,便借這院裏的春日之氣息,送大家每人一碗桃花酒品嚐。”

隻見這張遠十指聯動,手腕處一塊兒青色印記浮現,手臂輕挑,口中喊道:“起!”,院子上空憑空出現一個型氣旋,將漫飛舞的桃花吸入其中,擠壓、碾碎,直至變為粉末之後分成一股股飄落入每位客人麵前的酒碗之中。看到如此景象,台下的客人、家人、下人全都被這神乎其神的技藝所震撼,張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直到劉遠道“請”時,大家才緩過神來,連忙舉起酒碗,一飲入口,平日裏喝起來有些辛辣的高粱酒,被劉遠融入桃花之後,竟變得醇香可口,夾雜著桃花獨有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