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邊瑞霞千條,紅雲萬丈。
楊辭一夜無眠,早早起身將茶館中打掃得一塵不染,將茶盞擦拭一新,做這一切時,他始終感到有些暈乎乎的,腳下似踩著棉花一般,昨夜發生的一切仿佛隻是一場幻夢。
可他一夜未眠,怕的就是醒來後發現昨夜隻是一場夢,望著窗明幾淨的簡陋茶館,他情不自禁地傻笑起來。
笑罷,楊辭取來鐵鎖,最後深深望了一眼茶館內,隨後鎖上大門,立在門外久久未動。
對他而言,鐵鎖鎖住的不僅僅一間簡陋的茶館,更是他對親人深深的思念。
終有一日,他會再回來的。
隻是不知那時,此處是何等光景。
楊辭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濃濃的不舍與惆悵,緩緩轉過身,隻見青袍男子李景玄和白衣少女水憐衣正在不遠處的桃樹下望著他。
楊辭擠出一個微笑,快步向他們走去。
“師兄好!”水憐衣淺淺一笑。
“師兄?”楊辭略感詫異:“我入門比你晚,應當是你師弟才對吧?”
“稱謂而已,不必在意,你比她年長,做師兄也無可厚非。”李景玄不以為意道。
“好吧。”楊辭勉強笑了笑,多少感到有些受寵若驚。
李景玄道:“此地距遙清門不過千裏之遙,本想一路遊覽春色便走回去了,隻是如今多了你,便還是禦劍歸山吧。”
水憐衣看向楊辭笑道:“師兄,我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禦劍術,昨日那個富家子弟施展的算是哪門子禦劍術嘛!”
楊辭重重頷首,目露期待。
隻見水憐衣默念劍訣,兩指一劃,一道湛藍劍光從她腰間激射而出,霎時間一陣寒意籠罩下來,楊辭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劍光漸漸凝實,一柄約莫三尺長,兩指寬的飛劍懸浮於空,其上湛藍光華流轉,陣陣寒氣傾瀉而出。
水憐衣摸了摸那飛劍,黛眉漸漸揚起:“此劍名為輕寒,內含玄冰之精,乃是遙清門一等一的飛劍,厲害吧?”
“自然,自然。”楊辭心中有些羨慕。
另一邊李景玄也祭出一柄青光瀲灩的飛劍,淡淡道:“辭兒,憐兒修為尚淺,靈氣不足以支撐兩人,還是本座來載你吧。”
“有勞師尊了。”楊辭盯著那吞吐青光的飛劍,遲疑了片刻,方才心翼翼地踏上去,兩手下意識抓住了李景玄的衣袖。
他如遭雷擊,又連忙鬆手。
李景玄回過頭,語氣溫和:“無妨,你抓著吧。”
楊辭心中一暖,忙點點頭,輕輕握著李景玄的衣袖。
他低下頭,隻見這飛劍穩穩當當,並無絲毫晃動,使人如履平地。
楊辭不禁目露驚奇,暗歎仙家道法,果真精妙,自己要何時才能這般禦劍地間呢?
“抓緊了。”
李景玄提醒一聲,拂袖間一催功力,霎那間青光熾盛,飛劍升騰而起,頃刻間沒入雲霄深處。
楊辭還尚未回過神來,便感到周遭風雲突變,不由緊緊閉上眼,再睜眼時,隻見腳下盡是邈邈雲海,頭上有光華流轉。
此情此景,如夢如幻。
“師兄,你還好麼?”水憐衣禦劍在側,她一襲白衣飄飄,仙姿佚貌,傾城絕世。
楊辭一時看得有些癡了,片刻後回過神來搖搖頭,又點點頭,隻問道:“師妹,這……該有多高?”
“嗯,約莫……萬丈吧。”水憐衣稍加思索後笑眯眯道。
“萬丈?”
楊辭聞言臉色煞白,隻覺筋酥骨軟,險些立不穩,扯著李景玄袖袍的手又緊了緊。
水憐衣掩麵而笑。
過了一炷香時辰,楊辭見這飛劍平穩,方才漸漸放下心來,但額頭上仍是冷汗不絕。
水憐衣見他仍放不下心來,便與他搭話道:“師兄,你對遙清門了解多少啊?”
楊辭認真想了想道:“我隻知遙清門乃是這十萬裏寂州境內第一仙門,傳承數萬載,底蘊最為深厚,除此之外,便一無所知了。”
水憐衣頷首道:“那我便先從一句童謠起給你講講吧。遙清山上有仙門,仙號為遙清,八峰猶以塵最,雲巔之上別有。”
眼見楊辭一頭霧水的模樣,水憐衣笑著解釋道:“遙清門便是在遙清山上,遙清山有八大主峰,最是高聳入雲,其中猶以塵峰最高,也最是寒冷,而在遙清山的雲巔之上還有一方靈氣濃鬱的仙境,那兒花草樹木四季不敗,河流永不枯竭,仙宮仙殿似是築在雲中,被稱作“別有”,乃是掌門所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