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管得嚴,不可能不發現。
謝氏發現,田父就會發現,說不定她連學調釉都不能了。
“師父,我目前沒有那麼多麥子……不過從明年開始,我就能有了,您知道的,我現在教人冬小麥套種晚稻,以後會有很多很多的麥子……”
田幼薇央求著,雙手合十,想到前世的事,眼裏忍不住淚光點點,她不想再任人魚肉。
白師傅看到她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沉聲道:“不就是學兩下拳腳功夫麼?值得你哭?女孩子的眼淚可金貴了,收起來!”
“您答應啦?”田幼薇扯開嘴角笑起來,眼淚卻狂湧而出。
白師傅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往屋裏走:“我沒說你什麼啊,不是我害的……”
小蟲也學著他的樣子往屋裏逃:“我也沒說什麼,我沒欺負你……”
田秉好笑又好氣,拿帕子給田幼薇擦眼淚:“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就哭起來。”
田幼薇完全忍不住,仿佛之前那些年積累的痛苦和委屈在這一刻才傾瀉出來。
她笑著邊擦眼淚邊道:“是沒注意,被茱萸辣到了眼睛。”
“傻姑娘!”田秉不疑有他,笑罵一聲,接過食盒,把燈籠遞給田幼薇挑著,牽了她的手回家。
田父還沒回來,家裏卻又來了客人——謝大老爺又來了!
田秉煩得慌:“真是個厚臉皮,等我去陪他!”
田幼薇心情不好,沒心思去應付,便先睡了。
她累了一天,很快就睡著。
半夢半醒之間,她聽見有人推門而入,她回頭去看,隻見黯淡的燈光下,一道瘦高的身影穩步而來。
他鬢發如鴉,寬肩長腿窄腰,臉龐英氣俊美,目若寒星,唇角微微上勾,似笑非笑,衣角隨著夜風翻飛如蝶翼。
正是成年以後的邵璟。
田幼薇驚起:“阿璟,你怎麼回來了?”
她一時記得他已經死了,一時又記著這個時候他還小,活得好好的,此刻應當在廖先生家中。
邵璟走到她床前,微微一笑,唇邊漾起兩個淺淺的酒渦:“阿薇,我來看看你。”
田幼薇一時分不清是做夢還是在現實中,她焦急地道:“你不能偷偷跑出來的,萬一廖先生不肯教你了怎麼辦?”
邵璟隻是看著她笑。
她便伸手去推他,指尖才觸到邵璟,他便化作一縷青煙,繚繚繞繞,四散開去。
“阿璟!”田幼薇喊了一聲,驚醒過來。
但見天光大亮,床邊坐了個小人兒,勾起唇角朝她甜笑:“阿姐!”
田幼薇這回真的是被嚇著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她才把他送走,這才一天一夜,他怎麼就出現在他床前了!
邵璟皺起小眉頭:“你不想看到我嗎?我剛才聽到你叫我,我還以為你很想我回來呢!”
田幼薇矢口否認:“我是夢見你又在調皮搗蛋,所以在罵你!你怎麼會在這裏?誰讓你回來的?”。
她赤著雙足跳下床,四處找戒尺要收拾邵璟:“竟然敢逃學,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