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璟是忠暋公唯一存世的遺孤?”皇帝拔高聲音,環顧四周,眼裏帶了懷疑和好笑:“朕沒有聽錯吧?”
穆二先生沉穩地道:“確實如此,以現有的線索來看,他是微臣兄長遺孤的可能性極大。”
周慧輕笑一聲:“穆博士親眼見過那孩子嗎?”
穆二先生微皺眉頭:“周相這話得好笑,我若是親眼見過那孩子,還用得著此刻尋親麼?”
周慧淡淡地道:“既然沒有親眼見過,不定是以訛傳訛,還要謹防心懷叵測之徒設計冒認,欺君罔上。”
這話,隻差沒有直白地穆家和邵璟勾連在一起,欺君罔上了。
穆二先生怒了:“敢問周相,我穆家一窮二白,更無爵位家業可以繼承,反倒是規矩多如牛毛,冒認我穆氏子弟,有何好處?我穆家不缺兒子,多認回一個子弟,又有何好處?”
周慧道:“你別急嘛,我這不是秉公直言麼?做人要能聽得進別人真話。”
“秉公?”穆二先生唇邊露出一絲嘲諷:“我還以為周相早就忘了秉公二字怎麼寫呢。”
周慧怒了:“你什麼意思?”
“行了!”皇帝不耐煩起來,皺著眉頭問阿九:“這事是交給你辦理的,你怎麼看?”
阿九對穆家繞開他自行找人一事頗為不滿,嚴肅地道:“啟稟父皇,兒子以為此事還當慎重,一切都太巧了。”
皇帝不以為然,問羊:“你怎麼看?”
羊中肯地道:“是真是假,口無憑,把有關人等叫來驗證即可。”
穆二先生忙道:“陛下聖明。”
一個宦官從外而入,走到皇帝耳邊輕聲了幾句話。
皇帝揮手讓宦官退下,問穆二先生:“穆老夫人也入宮求見太後了?”
穆二先生有些羞赧地道:“家母年紀大了,唯一的心病就是家兄無後,如今聽了這件事,自是坐不住的,忙著就去求見太後娘娘了,微臣勸不住。”
皇帝一笑而已:“老人家心情急切,可以理解。阿九,你來安排此事。”
穆二先生大喜過望,三拜九叩:“多謝陛下!”
皇帝淡淡地道:“道聽途,未必是真,你先別忙著謝我,驗看之後再。”
阿九垂著眼出去,陰沉著臉叫來幾個管事的宦官一通安排。
沒多久,一應準備便已做好。
已近秋日,氣卻還十分炎熱。
邵璟所居的宮室破舊窄,通風不暢,光線也不好。
他就在窗前設了個書案,隻著裏衣,對著那點光很仔細地校對書籍,又很心地謄抄備注在另一頁紙上,再做好標記。
這些物品將會被送到秘閣,再經多人核對討論,最終定稿並修複。
由於太過認真投入,就連阿九進入房間,他也沒發現。
“你還真把補錄核對舊書當成大事了。”阿九嘲諷地道:“恭喜你,陛下看你做得認真盡心,下旨命你換個地方,修一輩子的書。”
邵璟抬頭掃了阿九一眼,平靜地道:“還請公爺稍後,下官很快就能將這一處缺損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