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啊,你何必這麼作弄自己啊!”耳邊傳來抽泣聲,似乎是娘的聲音,又不太像。
百櫻紅努力的睜眼,眼皮上卻像壓了千斤的石頭,怎麼也睜不開,再一用力,就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百櫻紅感覺到了渴,嗓子就像要冒煙了一樣,這次有了些力氣,張張嘴,還是沒能睜開眼,隻是虛弱、沙啞的說出了個“水”。
“小姐,水來了,來,巧巧喂您。”有人扶起她的身子,將水端到了唇邊。
她貪婪的吮吸,一股甘甜的水流進了喉嚨,喉嚨舒服了,卻還是睜不開眼。身體被放下,意識慢慢清醒,就是動不了。
在黑暗中,她“看到”一個人的一生,從三歲記事起,到十六去世,這短暫的一生,而那個人的死去,也是因為愛上了一個叫季雲常的人。
百櫻紅也死了,也是因為愛上一個叫季雲常的人,臨死前,安茹的話依然在耳邊循環著:“整個相府都是相爺的,後院哪有相爺不知道的事,沒有相爺的放任,她們哪裏敢動你這個左相夫人?”
“姐姐,你一直在後院,恐怕還不知道吧,相爺不需要一個小戶人家出來的夫人,早聽說尚書府的小姐癡戀相爺了,你得給人家讓位置。下輩子長點心眼吧。”
“大戶人家的後院,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原本隻是個風寒,現在纏綿病榻,姐姐,你太天真了。”
……
這時候,她突然讀懂了安茹的表情和眼神,以前她從來沒有看懂的,那是憐憫,帶著可惜,甚至活該,竊喜。
五髒六腑還有著若有若無的痛,痛進了骨髓,又像隻是幻覺。
“唉,如果重活一世,我定不能像這樣窩囊。”百櫻紅在心底感歎道,不管是她,還是她,都死得窩囊啊!以夫為天,所以天就讓她死她就得死?如此不公!
那一刹那,百櫻紅感覺自己能動了,緩緩睜開雙眼,意識徹底清醒了。
“我沒有死?”
“小姐,您醒了,真是太好了,說什麼死不死的,呸呸,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一個長相清秀的婢女打扮的人快步走過來,激動得不知道該做什麼。
這個人百櫻紅有印象,在那個叫舒青悠的人的記憶裏有這個人,她是舒青悠的丫鬟巧巧。
這到底是這麼回事?這是夢還是現實,為什麼別人的丫鬟會叫自己小姐?百櫻紅迷茫的看著巧巧。
巧巧一拍手道:“對了,小姐醒了應該先通知夫人。”
說完,巧巧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我是誰?”百櫻紅慢慢坐起來,來著熟悉又陌生的閨房,百櫻紅喃喃的問出了聲。
這裏分明是她在黑暗中“看到”的舒青悠的閨房,簡單,又不失小女兒的活潑。
她是百櫻紅,可她為什麼會知道舒青悠的記憶,而且還有舒青悠的丫鬟,可如果她是舒青悠,那百櫻紅經曆的那些算什麼?
她下床,穿鞋,走到梳妝台前,透過模糊的銅鏡看著她現在的模樣。
白色的中衣,長發垂直而下,那張臉同樣是陌生又熟悉,水目盈盈,小巧的薄唇,玲瓏的鼻子,還有略尖的下巴,隻是那額頭被一圈紗布纏住了,但卻添了弱柳扶風之色,讓人一看就心生憐惜,如此顏色,哪裏是百櫻紅能及得上的。
現在回想起來,她自己都不能想起她長什麼樣,可笑的是她竟然相信了季雲常不在乎相貌普通,愛的是她這個人,果然太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