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熬的粥還在灶上熱著。郭思謹盛了一碗,又端了兩個鹹菜,擺在了桐樹蔭下的石桌上。
趙瑗拿起筷子,遞給了郭思謹。
“你先吃兩口。”
“怕什麼?怕我給你下毒?還是怕我往裏麵吐口水?”
“都怕。”
“擔心就不用吃了。”
在郭思謹將要收走碗筷時,趙瑗認命似地:“應該珍惜糧食,珍惜別人的勞動成果,我吃。”
這頓飯,他吃得是萬分的難受,總覺得有異味。吃了飯,又去門口的水缸裏舀了碗水漱口,然後又喝了三碗水。
渴啊!渴得嗓子眼冒煙。
誰渴過酒,誰知道酒後渴的滋味。
待郭思謹收拾了鍋碗從灶房裏走出來。趙瑗坐在樹蔭下,對著她勾勾食指:“過來。”
郭思謹走到他麵前,疑惑地問:“有事?”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趙瑗望著她。
這狗男人的話是什麼意思?郭思謹的目光在他臉上掃來掃去,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趙瑗被注視的有些不自在,以前,他看到她的樣子大都是笑意洋洋的,發生了一些事後,她的表情或是委屈,或是生氣,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用審視的目光看他。
銳利的目光,扒開了他的衣服,穿透了他的肌膚,站在他的心門前,探頭窺視。他突然有點害怕,目光避開了她的眼睛,在她身上回來遊移,於是看到了她的手。
她手背白皙得近乎透明,肌膚下的青筋清晰可見,握著拳頭,拇指攥在手心裏。
嗬,緊張了吧,怕我了吧。
麵對一個怕自己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
趙瑗抱起雙臂,抬眼望著郭思謹的眼睛,慢條斯理地:“別指望和離,你就等著休書吧。若是急要,我明就差人送過來。聖上問起,我就實話實,你心裏另有他人,不想跟我過了。”
趙瑗得很平靜。
郭思謹的聲音也很平靜:“我心裏有誰了?”
趙瑗沒接她的話,繼續:“身為女子,沒有婦德,明家教不好,你爹是有責任的,聖上為此罷官治罪,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去求個情。官罷就罷了,罪就免了。”
他淡笑了一聲:“你不是會做衣服嗎?以後做衣服,賣了換錢養活你們父女二人,也是餓不死的。”
“我心裏有誰了?”
“有誰你自己心裏清楚,丫鬟都不帶偷跑回來,是想做什麼?還用我明嗎?”
郭思謹想撲上去,用雙手抓他那張平靜的臉。
這個狗男人。想另娶,還找自己的麻煩。
趙瑗望著站在他麵前的人兒,潔白的臉通紅,眼稍也跟著染紅了,微翹的鼻尖鋪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像隻關進籠子裏,等待被人宰殺的動物,不甘心卻無可奈何。
他把手臂放下來,用手指扣著石板,愉快地問道:“你現在回去也沒用,前幾日,我怎麼的?回來就不要回去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讓人送休書時,順便把你的衣物一並送過來。”
趙瑗對自己的話很滿意,別的夫妻分開了,都是雞飛狗跳的,老死不相來,恨不得把對方撕了。
自己休了妻,不但大老遠的跑來送休書,還體貼的送東西。
請問,還有比他更有風度的人嗎?
郭思謹嘴唇掀了幾掀,聲音才出了口:“你想和離,我們可以商量。這樣誣陷我,你心安嗎?晚上睡得著嗎?”
趙瑗眨了眨眼,這死女人,還真想和離了?他笑了一下,溫和地:“我剛不是了嘛,別指望和離,趁早打消這個念頭,想也是閑想。白白浪費時間。”
哼,一個女子,他還治不了?
方法多的是,信手拈來。
這次不趁機好好教育一下,以後還不吭不響的就往德清跑呢。出嫁的姑娘,老往娘家跑算怎麼回事,好像虐待了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