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月進屋,走到趙瑗的床前,仔細觀察他的樣子。
頭發散亂著,雙眼微閉,兩腮赤紅,一隻裹著厚厚繃帶的胳膊搭在外麵。
祝月伸出手去摸他的臉,準備看一下,是不是在發熱。
手尖剛碰到額頭,就被趙瑗準確地捉住了。他緩慢地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月姑娘?”
張伯輕輕地把門關上,退了出去。
祝月驚訝地:“你發著熱,居然沒把我當成世子妃。”然後又驚訝道:“世子妃呢?沒在這裏照顧你?我來看看,跟我長的像的人,是什麼樣子。”
接著放低了些聲音:“你沒回來之前,大家都心慌慌的,我不好意思來看。”
趙瑗把手拉到自己跟前,貼上了自己滾燙的臉,有點委屈地“我感覺自己要死了,剛還在想,不知道能不能在死前,見你一麵。”
祝月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隻好使了力的抽。沒料到,此時趙瑗鬆了手。她一個沒防備,後退了兩三步。
“世子,要幫你叫醫師過來嗎?”
趙瑗把頭半紮在被褥裏,無力地:“不用,剛吃過藥了,藥碗還沒端走呢。醫師囑托不要睡著,這樣藥效更好。月姑娘既然來了,就陪我一會兒話吧。”
在門外的張伯,猛拍了一下額頭,走出了荷園的大門。
他離開幾日,府裏的主子都變傻不按套路來了,剛才他對祝月不讓那麼多話,是為了表現出趙瑗真的生病了。
這究竟是誰在謊啊?明顯是主子在謊。
祝月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了,望著趙瑗半死不活的樣子,心裏琢磨,韓如意的話,很對呀。這個人是空有其表,除了世子的身份外,還真沒什麼好的。
兩個刺客對付不了,還是她弟弟把他救了。
連個十二歲的孩子都不如。
身體也很弱,就胳膊受了點傷,就成這樣了。
想到此人曾照顧過自己,祝月好心地給他建議:“世子,等你好了,平日裏多鍛煉鍛煉。要不然,即使你當了皇帝,也做不了幾年。”
趙瑗抬起了頭。
“為什麼?”
因為死了啊!祝月覺得這話不好直接出來,但既然給他提出來了,就要把話到他心裏去。
“你知道司馬懿為什麼能當上皇帝嗎?”她自己答道:“因為他身體好,熬死了他的主子,熬死了他主子的兒子,又熬死了他主子的孫子,又把他最大的敵人熬死了。所以什麼好,都不如身體好。”
被她嫌棄了?
話裏明顯帶著嫌棄。
趙瑗翻了個身,仰麵看著房梁:“我身體非常好,有個病災的,好的很快。月姑娘能給我打盆水,擦擦臉嗎?降降熱,發發汗,亮估計就好了。”
祝月又驚訝了:“你們府上沒丫環嗎?”接著又:“世子妃在哪裏呢?我去看看世子妃。順便幫你叫丫環過來。”
到這裏,她覺得有點不對,試探著:“難道府裏是世子妃當家,她自己不管你,也不讓丫環管你?”又連問道:
“你不是,她很喜歡你嗎?怎麼能不管你呢?難道你的都是謊話?是不是因為你愛謊話,她趁機懲罰你,所以不讓大家管你?”
祝月暗歎自己的機智,一看情況,就能把原因推算個八九不離十。
趙瑗閉上了眼。
還是裝暈吧,這些問題,一時間想不起來怎麼回答。
祝月看到床上的人,不接話,也不動。她走向前去,輕推了一把。
“世了?世子,世子”
沒應聲。
孤男寡女深更半夜的同處一室,影響不好。祝月轉身拉開門走了。
這是一個多事的夜晚,很多人都沒有睡,或是睡不著。
慈寧宮內亮如白晝。
皇帝低著頭,悶聲:“母後認為眼前這事,該如事解決?”
“我這裏也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慕容謹的性格,你我都了解,他如此行事,就是不想給我們解釋的機會。聽今晚在禦花園裏,他讓紅玉夫妻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