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月推著慕容謹走在去宗廟的路上。
按照典禮流程,皇子們在紫辰殿聽詔令、接寶冊,然後隨皇帝一起乘攆到宗廟拜祖敬香,接著在宗廟前接受眾臣的朝賀。
這一切結束,正是午時,最後去杭州城裏最高的地方宣明樓照見百姓,與民同慶。
祝月聽街上前所未有的熱鬧,吃喝玩樂,什麼都有免費的。就想讓慕容白帶她到街上看看,於是告訴太後,她會算著時辰,在明宣樓下等他們,然後陪太後登樓。
但被太後阻止了。
太後皇子冊封是大事,身為大理使者不去觀禮祝賀是對朝廷不敬。
祝月,我又不是使者,我是家屬。
太後,你不去,你爹就不去。現在能動他的,就隻有你。
祝月俯身低聲問慕容謹:“爹爹,我不來,你真的也不來了?您若是覺得無趣,我們看一眼就走,也算是來過。”
慕容謹歪頭望著她,笑道:“沒有不想來,是覺得出行不方便。現在有你跟著,這唯一的不方便也沒有了,當然願意。”
祝月笑嗬嗬地:“有娘啊!您去哪兒,她都願意陪。”
慕容謹微笑道:“不想讓她這時候來這裏。”
祝月驚訝道:“為什麼?”
祝月這兩日在慈寧宮,沒事的時候,就纏著祝東風問這問那。對祝東風年輕時候的事,了解了不少。
還未等慕容謹回答,她嘿嘿一笑:“爹爹不自信了。”
慕容謹揉了一下鼻子:“我隻是不想讓她對著這些人拜來拜去的,還要煩瑣的客套話。”接著又解釋道:“這種場合,見了皇帝和皇子都是要行禮的。”
“怎麼行禮?什麼話?爹爹快告訴我,免得我失儀。”
“你就是個跟班,跟在我後麵就行了,誰都不用理會。”
祝月“噢”了一聲後,前後看了一眼,又低下頭問道:“師兄呢?今日怎麼一直沒見到他?”
慕容謹答道:“他跟禮部的人在一起,他是使者,事情多,國事商談好了,我們好早些回去。”
“那我們以後還來嗎?”
“月什麼時候想來,我們就再來。這次要先回去,這邊談的事,要向段皇帝複命。”
祝月聲音更低了些:“爹爹,我究竟是不是普安世子妃?”
慕容謹臉色未變,緩聲:“你是我的女兒祝月,在大理長大的。”
祝月低笑道:“我知道我就是普安世子妃。不過,爹爹這麼我很安心,讓我覺得,我就是跟著你們一直生活在大理。身邊還有個整日圍著我轉的師兄。”
祝月又歪頭去看慕容謹,悄聲:“與郭思謹相比,祝月更讓我感到真實。謝謝爹爹。”
“爹爹應該謝謝你。”慕容謹笑道:“等回到了大理,你想學什麼,我找人教你。”轉話又:“不想學,就不學。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們有錢,這輩子什麼都不做,也不愁吃穿。”
祝月壞壞的笑道:“我找兩個相公行不行,一個武功高強的保護我;一個心靈手巧的捶背捏腿。”
慕容謹毫不猶豫地:“三個也行,再找個會唱曲的。”
祝月忍不住直起腰來哈哈大笑,接著又低下了身,悄聲:“那邊有兩個人在盯著我看,笑的太大聲引人注意了,丟爹爹的臉了。”
慕容謹的聲音高了一些:“他們是覺得我女兒長的好看,驚為人。羨慕我有個好女兒。”
祝月急急地:“爹爹,你聲點,別人聽到了會笑話的。您覺得女兒好看,別人可不會這麼認為。臉都看不見,哪裏能看出來好看不看的。”
這話確實被人聽了去。
徐縣令和郭儉一直在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跟著,看父女二人低聲交談,笑語晏晏,接著又開懷大笑。
依著他們二人的級別是沒有資格入宮朝賀的,趙瑗特意讓張伯拿著他的手令,把他們帶了進來。
“我去跟他句話。”徐縣令板著大臉沉聲:“這世上哪裏有這麼不講道理的人。”
郭儉拉住了他,想,世子交待了,不讓當眾同他們話。張了幾下口,話都沒出來。
徐縣令扯下他的手,快走了幾步,到了慕容謹的左側,沒帶任何情緒的:“大理國國師大人?我是德清縣的縣令徐忠厚。”
然後又對祝月:“謹,你不記得我了嗎?”他向郭儉的方向看了一眼,“也不記得你爹了嗎?”
祝月向郭儉望去。
一位清瘦儒雅、麵色慘淡的中年男子,腰杆很直,嶄新的深藍色衣衫非常合身,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瀟灑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