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月閣內暖意融融,飄蕩著麵香和野菜的清香。
糊塗麵是郭儉想出來的做法。
郭思謹時候身子弱,郭儉夫婦把她養的十分精細,尤其是在吃食上,每變著花樣的給她單獨做。
後來發現她特別喜歡吃糊塗麵。
蕎麥麵條或是雜麵條下鍋後,咕嘟咕嘟煮上一刻多鍾,細膩、筋道、香甜。再放上胡蘿卜絲、嫩柳葉、薄荷和灰灰菜等等新鮮的配菜,加香油,撒上了芝麻,爽口、養胃。
一定要是蕎麥麵條或是雜麵條。
別的麵條不經煮,煮的太久就軟了,不好吃;煮的時間短,清甜的麵香滲透不出來。
這是郭儉第一次進攬月閣。是郭思謹堅持要他進來的。一起吃飯,才吃的香。
郭儉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意,是想親眼看著他吃飯才放心。有一段時間就是這樣,夫人剛去世,他心情不好沒有胃口。女兒就纏著他,非要跟他一起用飯。
郭儉便也沒推辭,大口吃了起來。還真是香呢,難怪她一直愛吃。尤其是冬的時候,問她想吃什麼,十有**想吃麵條。
真好吃啊!郭思謹想到時候,她一想吃麵條,娘洗手和麵擀麵條,爹爹就四處找當季有的各種野菜。冬裏,四野枯黃,隻有薺菜、烏塌菜和野蔥。薺菜很,挖半筐才能摘出來一把嫩葉。
郭思謹就著秋葵的手,吃了六七口後,還想再吃。秋葵經不住她的央求,就又遞給她了三勺,就堅決不再給。
“徐先生,您要少吃多餐,一次吃的太多,待會兒到了規定的飯點,您又不想吃了。”
郭儉剛要接話,想吃明日我再來給你煮。
這時自外麵急步輕腳的跑過來一個姑娘,喘著氣低聲:“秋葵姐,有人報信,殿下要回來了。”
秋葵望了眼床上半躺著的郭思謹,把手裏的飯碗放在桌子上,才問話:“你聽誰的?”
“張伯叫他李校尉”
聽到張伯,沒等姑娘的話完,秋葵急身在床邊蹲下,拉著郭思謹的手晃悠著,驚喜得語無倫次:“娘娘,娘娘,殿下回來了。殿下是神仙啊,這麼快就回來了。”
全府的人都盼著殿下回來,每都在私下裏悄悄議論,殿下什麼時候會回來。剛剛她還以為是這個姑娘聽岔了誰議論的話呢。
出事的時候,秋葵是和郭思謹一起坐在車裏。在馬車傾斜的一刹那,她本能的驚叫了一聲後,抱著郭思謹,連聲安慰:娘娘不要怕,沒事的,沒事的。
車還沒到府裏,郭思謹告訴她,好像有點肚子疼。秋葵瞬間覺得烏雲壓頂,她拉著郭思謹的手,強行抑製著自己慌亂的心,聲調平穩地著:沒事的娘娘,您不要怕。
府裏有皇帝派過來太醫,有徐先生這樣醫術高明的郎中,有隨時待命的產婆,有郭思謹的親生父母。秋葵站在攬月閣的院子裏,緊張得耳朵嗡嗡的響,聽不清四周的聲音。
漫漫長長的一個下午,夕陽緩緩收起了最後一道霞光。攬月閣的門自裏麵打開,如觀音降世的產婆高聲:恭喜皇子妃誕下世子,母子平安。
渾身僵硬的秋葵,才發現自己還活著。
府裏的歡騰聲一處,秋葵卻覺得塌下來的,依舊沒有恢複原位。
最重要的那個人沒在。
娘娘等著他的安慰;世子等著他的看望;那個該殺千刀的人,等著他去剁碎了扔到護城河裏喂魚
聽殿下要回來了,秋葵才覺得壓在她肩上,千斤重的擔子卸去了。普安王府上空低壓壓的,才終於回升原位,院子裏才亮堂了。
殿下走之前,專門交待她的:這府裏我誰都不信,隻信你。我把你姐姐交給你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她。
很長一段時間後,秋葵和郭思謹談到此時心情時,這樣:平時還不覺得,有了事才發覺,殿下是普安王府的。郭思謹笑道:我沒覺得呢,在馬車裏的時候,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到了王府,我覺得我娘是我的。
而此時的趙瑗,剛剛進北城門。
路兩旁擁擠的人群裏,此起彼伏的聲音喊著:“大殿下,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