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江河早已醒了過來,黎承元知道青蔓救了個人回來,過去看了一圈,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對青蔓生著病還到處亂跑,有些不滿,“你呀,真不讓人省心。”
父親就是這樣,那麼能幹的人,卻從不會想女兒會騙他,也許知道了,卻不忍責怪。青蔓忽然感到愧疚,使勁眨眨雙眼,“哪有?”她搖著他的手臂,嘟著嘴,“女兒多乖啊!”
黎承元點點她的鼻尖,寵溺地笑道:“調皮,都這麼大了還撒嬌。”
他們此時正在湖心亭裏,冬日湖水水麵大幅度下降,露出那窄窄的石子小路,延伸到岸邊。天空中飄著細碎的雪花,打著旋兒地落在湖麵、樹梢,一會兒便消失不見。
亭中放著兩張鋪了狐皮的竹椅,一隻翠竹小幾,一套茶具,邊上還有一隻紅泥小火爐,上麵正烹著茶,冒出陣陣香氣。青蔓笑嘻嘻地給他奉了杯茶,又殷勤地給他捏肩膀,“不和爹爹撒嬌,和誰撒嬌?這世上也隻有爹娘和哥哥能包容我了。”
黎老爹被女兒哄的舒服,閉著眼睛說道:“那是,”想了想又道,“還會有人疼你的。”想到女兒以後會嫁人,這心裏就空落落地難受,又想到以後那個未知的姑爺,黎承元就有想把他揍一頓的衝動。
看來,這武功不能落下,要不然以後連姑爺都揍不動了。
“爹,”青蔓輕聲在黎承元耳邊道,“跟你商量個事唄。”
“說吧。”他直接道,這孩子,商量個什麼?她的要求他何時沒答應過?
“我想啊,要江河叔叔給我當侍衛好不好?”
“嗯?”黎承元睜開眼,疑惑地望著她,“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了?”
青蔓把頭靠在父親肩膀上,雙手揪著腰間的流蘇,“您也知道,女兒喜歡滿山亂跑,可這年頭呀,危險得很,所以想要個專門的侍衛。”
黎承元凝眉想了想說:“要侍衛當然可以,山莊裏多的是身手高強、忠心耿耿的侍衛,那江河……”他斟酌了下措辭,“我們不知他的根底,而且……人家不一定願意啊。”
“爹爹,女兒跟您這麼說,自然是他答應了的,”她像隻貓兒一樣蹭蹭他,“至於他的人嘛,女兒看人還是準的吧?”她心虛地說道,若不是有前世經曆,她如今也是不敢用江河的。看人準?他就沒看準何問歸啊……
“這……”黎承元最終還是點點頭,“好吧,你都張口了,能不答應麼?”大不了讓人盯著點就是,還是女兒開心要緊。
“爹爹真好!”青蔓不吝誇讚。
“那是!”
這時,蘭屏小心翼翼地從岸邊走來,福身說道:“老爺,小姐,江河求見。”
“哦?”黎承元往岸邊看去,果真見一個瘦削的身影立在那,在這料峭的寒冬,天地仿佛都隻剩了他一人,“讓他過來吧。”
“是。”
青蔓知道,父親是想要考量一下,所以也不阻攔。
江河剛到而立,一身灰色衣裳,頭發在腦後低低地紮成一束,他眼角處有一道寸長的傷疤,但卻不顯得可怖。他此時目光沉靜地看著黎承元,黎承元也望著他,他看了青蔓一眼,然後半跪在地上,“老爺,小姐。”
黎承元有點滿意地笑笑,“江壯士快起,這是做什麼?”說著彎腰把他扶起來。青蔓在一旁撇嘴,您老剛剛那目光,不就是要他跪麼?她也知他心思,江湖中,隻有真正心裏服從,才會給人下跪。
黎承元在那和江河閑聊幾句,然後說道:“那些人太可惡了,江壯士,你我投緣,日後若想報仇,隻需說一聲,我吞雲山莊還是能出點薄力的。”說完他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臉色。
江河扯了扯嘴角,這黎莊主是在試探呢,“江河無心報仇,既已決定退出,那前塵過往都不必再追究。”
黎承元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滿意地笑了,“甚好,那蔓蔓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不辱使命。”
“嗯,”黎承元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對青蔓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嗯,爹爹慢走。”青蔓福了身,看著父親走遠,轉身對江河道:“父親剛剛是太在乎我了,您別見怪。”
江河笑了,“無妨,讓老爺放心,是好事。”
青蔓也笑了,給他遞了茶,“您雖是我的侍衛,可也是長輩,我以後就叫您江叔叔了。”
江河也是個灑脫之人,也不推辭,接過那杯茶,一飲而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