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希到醫院的時候,顧伯辰已經呆在了重病監護室。
透過玻璃牆麵朝著裏麵望去,顧伯辰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蘇希的心驀地疼痛了起來,四年了,顧伯辰依然在牽絆著她的心,她以為,四年足以能忘記一個人,看來自己想多了。
醒醒伸著胳膊要蘇希將他抱起來,往裏麵看。
蘇希看著醒醒,歎了一口氣,從醫生那裏取來一件小號的無菌病服讓醒醒穿上。
畢竟,孩子是顧伯辰的孩子,他能不能醒來還是兩碼事兒。
“媽媽,你是讓我進去看叔叔嗎?”醒醒抓著蘇希的手迫切地問道,看得出醒醒和顧伯辰之間有著天然的父子感情。
得到蘇希同意之後,他一路小跑跑到顧伯辰身邊,伸手摸了摸顧伯辰的臉頰。
“叔叔,說好的,你要帶醒醒去玩的,怎麼睡著了呢?”
醒醒站在顧伯辰的身旁,兩人的臉長得像極了,蘇希看著醒醒,她心裏撕裂一般地疼痛。
是的,是自己太自私了,剝奪了孩子擁有父親的權力,但是她真的做不到把孩子交給顧伯辰。
醒醒將顧伯辰當成偶像一般地崇拜,他捏了捏顧伯辰的鼻子,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吻了一下。
站在門口很久,蘇希看著顧伯辰蒼白的臉龐,她的心依舊是疼痛的,哪怕這些年來她被這個男人傷的體無完膚。
蘇希看著顧伯辰,嘴角泛起苦澀的笑意。
“既然來了進去看看吧!”醫生走過來遞給蘇希一件無菌衣服,讓她換上。
蘇希一步一步地走進去,醒醒看到蘇希,說道:“媽媽,叔叔怎麼睡著了?”
蘇希輕輕地握住了顧伯辰的手,他的手依舊溫厚有力,她記得曾經,顧伯辰牽著她的手,將她心裏的涼意一點一點地驅散。
“媽媽,你說這個叔叔,我怎麼那麼喜歡他!我想讓他醒過來帶著醒醒去玩兒!”
蘇希看著顧伯辰安靜的樣子,心裏如同被針紮了一般。
蘇希低聲說道:“顧伯辰,你怎麼能這樣死去?我還沒有恨夠你,我心裏的怨氣還沒有發泄出來,我還沒有報複你,如果你不醒來,我心裏那麼多的怨氣該如何發泄?”
蘇希低低地說道,將他的手輕輕地握在手心中,她不知道顧伯辰能不能聽到她在講話,而現在,蘇希能暢所欲言地將心中所有的話都講給他聽。
“顧伯辰,我這一輩子談過兩次戀愛,一次是和蕭漓,一次是和你,我和蕭漓是在十八歲認識的,青澀的年齡,不知道什麼是愛情,隻是心裏的懵懂情緒,我曾經以為我是愛他的,後來才知道那是我愛自己,我曾經覺得在十八歲如果不談一次戀愛就對不起自己的青春,趕在早戀的尾巴上早戀了一把,後來蕭漓和舒童在一起,我竟然沒有一絲地難過,如果說有難過,大概是因為青春被辜負了的緣故;第二次,是和你,我帶著那麼大的恨意愛上你,注定是一場轟轟烈烈飛蛾撲火般的愛戀,第一次看見你,是在西曼酒店,顧家所有人都在,我心裏是反感你的,雖然你長得那麼地帥氣!”
蘇希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捏著顧伯辰的胳膊,也隻有在這種場合下,她才能對他說這麼多的話:“後來,我發現你的身份越來越多,你的背景深不可測,你的關係是那麼地複雜,我有些害怕了,我不是一個有追求的女人,不追求奢華的豪門生活,我隻想過著簡單地生活,可是,你說著愛我,卻給了我大風大浪的日子,刺激又驚心動魄,我想過逃走,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你的身邊,後來,我認真想過,我想我是愛你的,我控製不了自己的內心,你對我的好,我知道,可是這些好卻抵消不了欺騙帶來的傷害!”
蘇希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將她和顧伯辰第一次認識到現在的種種感受都說給了顧伯辰聽。
這個帥氣多金的男人,這個精於算計運籌帷幄的男人,是女人致命的毒藥。
“顧伯辰,四年了,我們之間已經分別四年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一開始我就掉入了你挖好的陷阱之中,感情是純粹的,我接受不了這種帶著欺騙性質的感情,我不知道你愛我有多少,我也不知道,你對我究竟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我已經迷茫了,顧伯辰,每當我覺得我離不開你愛你的時候,你總是給我當頭一棒,讓我清醒地認識到現狀有多殘酷,一次又一次地,我再也受不住了,痛了再痛,恨了再恨,我已經不敢觸碰你給我的愛,所以,顧伯辰,我們分開吧!”
蘇希說了很多話,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和顧伯辰講這麼多話,以後她真的要帶著醒醒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