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微涼。
鳳宓不適地動了動,卻發現床榻堅硬冰涼的不像是木製的。他掀開榻上鋪就的如水波般蕩漾著的華美雲綢一看,卻是張青玉床。
房角那隻高腳香鼎裏不時飄來紫檀香,熏得鳳宓頭腦漲漲地。
床榻是靠窗擺放的,透過窗欞看過去,窗外一片晦暗的天空,但院中卻是極美。假山林立,別致的拱橋下是滿池白色蓮花。那白蓮開得正盛,在晦暗天色中顯得格外的耀眼。
鳳宓遠望著大片的白蓮若有所思,又一次問息蒼:“與我一道的那位姑娘呢?”
“她墜下了雲端。”
“二皇子與息景皇子之間的過節鳳宓無暇顧及,但現下我要去尋她,告辭了!”
說完鳳宓挪下床便朝著門口衝去,尚未到門口便重重撞上了結界。
他記起了息蒼說的‘今日再次見到你,我卻不想再放手了’之類的話,扭頭憤怒道:“二皇子以為這便能困得住我?”
他的憤怒顯然在息蒼的意料之中,息蒼語氣平淡:“你可以試試!”
鳳宓將乾元山和鳳凰山的法術用了個遍,那結界卻始終堅如磐石,紋絲不動。他繃著臉,丹鳳眼因氣氛而微微發紅,抖著手上前道:“二皇子好大的膽子!隻要二師姐活著,她定會順著仙澤尋過來。你將我困在這裏,就不怕事情敗露後,得罪天界?”
“你這副發怒的模樣還真是動人,”息蒼上前將握住他的手道,“我冰底魔宮最不乏的就是海底漫月草,這草的功效便是能隱去身上氣澤。我已命人在這寢殿四周植遍漫月草,如此你還寄希望天界能尋得到你嗎?”
鳳宓麵色突變。
息蒼嘴唇緊抿,稍稍頓了頓:“為了能留你在身邊,將天界得罪了又有何妨?”
鳳宓猛然抽出被息蒼握著的手,背對著息蒼忿然道:“我不是斷袖,自不會回應你的心思,絕不會!”
他堅決又凜然的態度令息蒼有些不甚舒坦,卻念及著他剛剛被擄,心下有氣亦是正常,故而行至鳳宓麵前好言道:“你先行休息下,晚膳時分我再過來!”
鳳宓心緒不寧,喚劍訣一念,寶劍便現在手中。他揮劍便刺向息蒼,息蒼卻也不躲,由著他將劍刺進後心。
少頃,息蒼在他拔了劍後轉過身來,冷道:“你就這樣恨我?這一劍,我不會與你計較,但倘若你妄圖出逃,那便是觸了我的底線!難不保我盛怒之下會將你心上人一並擄了來!”
言罷他抬腳便出了房門,臨轉彎時又停了下來,道:“我息蒼愛慕男子這一事實在冰底魔宮裏早已不是秘密,不久之後我便是魔界之君,我是真心思慕著你,你留在我身側又有何不好?”
鳳宓冷冷道:“妄想!”
聽了他的話,息蒼拂袖而去,臉色如同罩了層寒冰。
冰底魔宮裏的事般若自是不會知曉。她從天帝的隨侍仙倌處得到消息後便一直出奇的冷靜。她並不懼怕被貶下凡,她擔憂的是她父君雖性子溫和仁德,但既然已經定下懲罰,那便是很快就要刑罰的。然而在被罰下界之前,她卻下定決心要再去出事的地方尋覓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