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回事後才知道,九州和邪皇的那一戰被神界的史冊追譽為軒轅之戰。
邪皇生前頻頻活動在天西地界,而天西則是樓燃管轄的範圍。九州心知在瓜陵山上蓄水養蓮是多麼耗費神力的一件事,故而中途截留了邪皇對樓燃下的戰帖。九州戰死後,整個神界中,除了樓燃和兮回之外,竟無一人知曉九州是替樓燃而戰的。
將九州安葬在父神的聖墓旁後,就近的諸神們都各自回去了,而樓燃和兮回因為路途略微遙遠了些,便決定先安歇在餘音林。
是夜,兮回宿在了兮汋的樹屋,原先她住的那間被騰了出來給樓燃住。
“姐姐,”兮汋換上寢衣,歪在榻上道:“你身上的是什麼香味?”
兮回斂眉道:“是梨花膏的香味!”
“瓜陵山上不是無花無草嗎?你竟還能釀成梨花膏?”兮汋驚奇的坐了起來,“分我一些吧!”
“兮汋,你要別的我都可以給你,”兮回怔怔道,“隻是,這梨花膏不行!”
“姐姐,”兮汋自嘲道:“怕是不止是這梨花膏不行,旁的也都不行吧!”
兮回一震,驚愕地看向兮汋,“你且說來!”
兮汋撇嘴一笑,手支著額角躺下,道:“光明神啊,我要光明神,你能給嗎?”
兮回不想往深了裏去挖掘兮汋的意思,她此刻才明白在上瓜陵山拜師一事上,兮汋心裏始終有疙瘩,故而隻淡淡道:“師父不是我的,不是我說給就能給的!”
“姐姐,別這樣,我隻不過舉個例子而已!你我是孿生姐妹,你的心思瞞不過我,當然我的心思也瞞不了你,既然是這樣,你為何還能冠冕堂皇的說出‘你要別的我都可以給你’這樣的話呢?”兮汋冷眼瞧了她一眼,續道:“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兮回不太想和兮汋爭執下去,九州初逝去,她心裏是極其傷痛的。如果沒有九州臨終前的那一幕,倒是會好些,然則她越是想越是想不通,如果九州替師父出戰是因為師父蓄水養蓮而耗費了大量神力的話,那麼九州必定是事先知道了師父養蓮的緣由,且他還說師父是對的。是的,一定是九州和師父知道什麼事情,而她卻不知情。
可是,兮回雖然還有些理不順養蓮和九州代樓燃出戰這件事之間的因果聯係,但直覺告訴她,一切都和自己有關,是的,一定是這樣。
既然九州和樓燃都心知肚明,那神界之中肯定還有另外一個人也知情,那就是水神千淩波。想到這裏,她猛地對兮汋殷切道:“兮汋,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不待兮汋出聲,她便飛身出了樹屋。
樓燃住的樹屋和兮汋的樹屋中間還隔著遊淵族長的一間,他敏銳的聽到飛身而出的輕微動靜,動靜之中還帶著梨花香,他知道是兮回出去了。
正要起身,卻又有聽見幾聲動靜,憑著判斷,這次的是兮汋。他施法傾聽,和兮回的焦急不同,兮汋是極其小心翼翼地和兮回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唯恐被發現。
兮回所去的方向是正東,如果沒有猜料錯的話,她應該是去水神宮了。罷了,樓燃歎了口氣,隨她去吧!
……
兮回將將順著海螺口鑽進了水神宮,千淩波就從亙古鏡中發現了她。
就在淺川帶著幾個仙姑來拿兮回的時候,兮汋也順著海螺口進了水神宮,格外的順利。燈火通明中她看見兮回並未反抗,隻是由著那幾個仙姑推推搡搡的送往千淩波的寢殿之中。
“水神仙上,水神仙上……”兮回高聲喊著,不多會後,內殿裏便人影闌珊。
千淩波披著一件輕紗緩緩走出紗幔,問道:“兮回,你不隨樓燃回瓜陵山卻深夜前來我水神宮,卻是為何啊?”
“水神仙上,兮回有一事不明,但求仙上告知我真相!”
“真相?”千淩波睨了兮回一眼,道:“本神不明白你所指的是什麼?”
見兮回遲疑著不答話,千淩波揮揮手讓淺川和那幾個仙姑都下去了,隨即漫不經心道:“說吧!”
兮回心裏掙紮了幾番,終是問出來了:“仙上,我師父為何要在瓜陵山上蓄水養蓮?”說完膝行了幾步,誠懇道:“師父說是因為我執念太深,可是,可是我知道,事情並不是那般簡單的……仙上若能相告,兮回定是感激不盡的……”
千淩波冷著一張臉,寒道:“你回去吧,這事兒也沒什麼稀奇的,樓燃也是愛徒之心殷切了些,無他!”
兮回依舊不甘心的要給千淩波磕頭,卻被千淩波一把拎了起來,那一霎那她聽見了千淩波冷冷清清的聲音,“來人,送她出去!”
“仙上,水神仙上……”
兮回被先前那幾個仙姑架出寢殿後,千淩波望著門外,冷冷道:“真是個十足的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