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下洛瞳和淩源墨後,樓璃兒在去歸仙殿的途中遇到了白初揚,兩人沉默片刻,樓璃兒當先開口:“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白初揚頷首,對著藍淩揮了揮手,然後兩人便走進了禦花園。
“她體內的妖力,你知道麼?”樓璃兒也不含糊,開門見山的問。
白初揚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早就知道樓璃兒知道這件事,於是點了點頭。
“她的妖力暫時被你們封印了,可是這並不是長久之計,”樓璃兒眯了眯眼,看向白初揚,“金梓他們也一定告訴你了,如果無法克服這妖力,她的後果將會是什麼。”
這件事很嚴重,輕則走火入魔,重則性命不保。
“我知道。”白初揚的聲音低沉下去。
“隻有浮泊涼才能活下去,你應該明白這一點,”樓璃兒的聲音很冷,“你已經虧欠她很多了,這一次,我絕不會再讓你傷害她。”
“你要帶她走?”白初揚抬眼看向樓璃兒,聲音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是。”樓璃兒表情冷淡。
“那你問過她願意麼?”白初揚清淡的說,“我不會讓她死,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
他說完,轉身就想要離開,白色錦衣上雲紋圖案飄浮。
“白初揚,我隻問你一句話。”樓璃兒身影一閃擋在他麵前,她的目光第一次那麼冰冷,冷的就像萬年寒冰,“你對她,有沒有那麼一點兒的愧疚?”
白初揚寬大衣袖下的手無聲的握緊,他的聲音很沙啞,卻很堅定:“當初的事非我所願,我隻會比你更在乎她。”
他轉身離開,樓璃兒站在原地,眼裏如同彙聚著狂風暴雨。
藍淩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後,樓璃兒恍若未覺,笑容冰涼而嘲諷:“白初揚是一個戴著麵具的人,你永遠也無法窺探到他麵具下的真實表情。”
無論是悲是喜,是傷是樂。
她從來就沒有看透過他,或者說,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夠看透他,他像是一團封印在寒冰裏的迷霧,就算你破了那層冰,下麵的霧依舊讓你朦朧不已。
浮泊涼曾經用了一條命來融化那寒冰,可是寒冰之下,她依舊無法窺探。
他到底愛不愛她,到底恨不恨她,愛她付出了那麼多,恨她瞞了他這麼多年。
“這件事,他也隻是受害者,”藍淩的聲音沒有起伏,“他殺了浮泊涼,就是對他最大的懲罰。”
所有人都在責怪他殺了浮泊涼,可是沒有人想過,白初揚自始至終都沒有看破浮泊涼的真麵目,他的確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淩源墨和浮泊涼之間,他隻能選擇淩源墨。
浮泊涼是他衷心的下屬,可是淩源墨才是他想要傾盡一切保護的人。
然而命運弄人,他親手殺了浮泊涼,也就等於在自己的心上捅了那麼一刀,他知道真相後的徹夜不眠,午夜夢回時的痛苦嘶吼,無人處時的大醉酩酊,他的痛苦,他的愧疚,他的懊悔,他承受的責難,旁人始終都看不到。
他永遠沉默的接受一切,吞下所有的痛苦和悔恨,在淩源墨麵前,從來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而他的心早已經傷痕累累。
他必須堅硬如鐵,才能繼續保護他要保護的人,所以外人稱他無心,道他無情,卻從來沒有人看清過,其實最痛苦的那個人,一直是他。
淩源墨的事情就像一個定時炸彈,時時刻刻懸浮在他的頭上,如果她沒死,如果她想起來了,那她會永久的離開他。如果她死了,那麼他會帶著自己的悔恨永世的痛苦,比起當初隻增不減。
“你就那麼相信他?”樓璃兒沒有回過頭去,冷笑一聲。
“我看到過。”藍淩並沒有多做解釋,隻是低低的歎息一聲。
他看到過,所以他知道他有多麼痛苦。
“真是一條衷心的狗啊,”樓璃兒大笑起來,聲音銳利如冰峰,“白初揚沒有心,自然也不會有情。”
她轉身離開,衣袂翻飛,飄揚在冰冷的寒風中,墨黑色的眼眸隱約有冰藍色的光芒流轉。
她是傾城絕世的戲子,所以能夠隱瞞了他那麼多年。
他是淡漠冰冷的帝王,眼裏看得到天下,卻很少看得到她。
愛情之間從來都沒有對與錯,一切隻有心不心甘,情不情願。
白初揚是淩源墨一生的劫,就算她死過一次,也無法忘記他。
淩源墨是白初揚心裏最深的傷口,永遠也不會有好的那一天。
她愛他,全世界都知道,他愛不愛她,隻有他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