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瞳,也算是深淵的女兒。
“我沒想到,她與我是這樣的關係。”深淵閉了閉眼。
“你知道麼?風長央是瞳兒愛的人,而他的身上有你的影子,後來風長央與洛熙在一起,瞳兒一直都生不如死,”星月淡淡的說,“說到底,所有的罪孽源頭都是你。”
深淵沒有說話,在這件事上,他的確沒資格說什麼。
“你愛過洛熙麼?”樓璃兒定定的看著深淵的眼睛,洛熙有多愛離歌,從她把風長央收到身邊就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太愛,也不會那麼自私,從洛瞳身邊搶了風長央。
如果洛熙沒有這樣做,或許風長央就不會回辰華國,他還是那個質子,不會參與奪嫡之爭,在洛瞳的庇佑下,他們兩個可以很幸福的生活下去,而回碩也會死心,說不定就不會死。
深淵沉默了很久,浩蕩悠遠的記憶裏,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錦衣雍容的小女孩的身影。
她隻有五歲的年紀,說話卻老成穩重,絲毫不像個孩子,她穿著世間最華貴的錦衣,沉重的金簪插在她的發飾上,她的身後是五名皇宮隱衛,所到之處人流皆為她讓步。
那個時候的她高傲的像最尊貴的公主,他倚靠在二樓喝酒,目光穿越過人群落到她的身上,一眼看出了她心中深藏的孤獨。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孤獨,後來她才把洛瞳寵的無法無天吧?
後來樓閣失火,人群慌亂,她被人流帶著離開了她的保鏢們,小小的身影淹沒在人群中,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和不知所措。
終究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他輕歎一聲,然後從二樓飛身而落,無聲無息的把她帶出了人群。
那夜星辰璀璨,她抬頭望著他飛揚的發絲和冷漠的側顏,輕聲問:“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他怔了怔,一向自詡風流的他微微一笑:“本公子叫離歌。”
頭隱隱作痛,很多年前的回憶如同幽靈追隨著他而來,而離歌被葬在浩蕩記憶的角落,直到今天才得以重見天日。
她說請原轉告一個叫離歌的人,她等了他很多年。
不過是年少的一場緋紅,她卻錯以為是愛情,並且刻骨銘心的記了這麼多年,可是那個叫做離歌的人,自始至終都不曾真實的存在過。
他愛過她麼?沒有吧,隻是想著有一個人為自己等了那麼多年,有些內疚。
“我不愛她。”深淵啞聲說。
“可是她愛你。”樓璃兒說。
星月低下頭去,那顆枯木般,被封印了對十明訣感情的心此刻開始隱隱的跳動起來,愛而不得,是最大的悲哀。
你再愛他,甘願為他付出一切,也換不回他的愛,隻能換回一句對不起。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洛熙會固執的搶走風長央,哪怕讓洛瞳恨她。
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她也想好好的活一場。
“瞳兒呢?你打算怎麼辦?”樓璃兒又問。
“我會好好的守護她,在她有生之年。”深淵說。
樓璃兒沒有再說話,三個人都沉默下去。
第三天,星月去了黎山,以樓璃兒現在的修為,眨眼之間就到了黎山。
據說,藍淩在此地隱居。
她隻是想遠遠的看他一眼,知道他安好,自己也放心。
小木屋裏慢慢的走出一個人,那人的容顏俊朗,眉眼間卻滿是風霜。
他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一片花團錦簇的草地,那裏盛放著不同時季的鮮花,藍淩為了這些花,一定花了很多心思。
他在一個地方坐了下來,低聲不知道說些什麼,很久之後,又慢慢的起身離開了。
藍淩走後,星月和樓璃兒走過去,才發現那裏有一方小小的墓碑,刻著淩源墨三個字。
很簡單的青石板,字是用他手中的長劍刻出來的,但每個地方都用心的打磨過,看起來很漂亮。
上麵一點塵埃都沒有,想必藍淩定然是日日擦拭。
他想讓淩源墨和白初揚一起安葬,卻又舍不得她,因此自己在這裏給她建了衣冠塚。
他愛她,絲毫不比浮泊涼愛白初揚少。
星月沉默的站在那方墓碑前很久,才轉身離去。
風沙起,大漠蒼狼。
曾任意,月朗星沙。
藍淩的內心裝著大漠和征戰沙場的夢,後來那些夢全都消失了,隻剩下一個叫做淩源墨的夢。
愛可以成就人,也可以毀滅人,這其中的滋味,她再清楚不過。
可是明知它是毒藥,還會忍不住去碰,因為愛,就是人的本能啊。
這天晚上,星月和樓璃兒一起飲酒,她們都很清楚,明天星月就要回魔界了,按照她口中的“那個人”的脾氣,什麼時候能夠回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