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連喊了三聲祁刃的名字之後，姚辰星的眼淚奪眶而出。
第一聲的聲音很茫然，是受到巨大衝擊，失魂落魄之時的下意識反應。第二聲的聲音裏充滿驚慌，是她在看到祁刃重傷之後的失措。第三聲的聲音裏，則是滿滿的恐懼——她知道他可能要死了，但是她不想，也不敢承認。
如果不是她……
如果不是她！
姚辰星的眼淚一下子更加凶猛地湧了出來，心裏產生了巨大的愧疚和自我厭惡。
都怪她！如果不是因為她，祁刃怎麼會重傷！
“咳，咳。”江禹堯張口，卻止不住地咳嗽。那一槍打在他胸口，讓他的喉頭都嗆著血沫。
“小霞……小霞，”
姚辰星低頭看他，眼淚斷線的珠子一樣，一顆一顆的，跟著砸到他臉上。
江禹堯一向最見不得她哭，看她這副樣子，心裏的傷感更情真意切了幾分，眼眶也跟著濕潤了起來。
“小霞……我……咳……我知道，你不會放棄的，所以我不勸你。咳……我就想告訴你。我……希望你過的開心。你總是不開心的，但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說完，江禹堯抿著嘴唇，微微上揚了一點弧度。
這是祁刃最後想留給殷霞的表情。
她身上背負了太多，太沉的東西，所以壓得她都不會笑了。但是她笑起來，真的特別好看。
像春天裏破冰的第一股溪水，涼的，又帶著點兒暖。
江禹堯握著辰星的手稍稍緊了緊，然後他舒出一口氣，身體徹底地鬆懈了下去。
“祁小刀！！”
姚辰星悲痛地小聲喊著，把江禹堯緊緊抱在她懷裏。
她的頭深深埋了下去，讓人看不見她的表情。然而她的雙肩劇烈地顫抖著，不斷發出嗚咽聲。
她的哭聲也是小而壓抑的。
文堇被姚辰星的試鏡一把拉進了劇裏，即便是他自己寫得劇本，他此時也控製不住地跟著落淚，滿腦子裏全是悲傷的苦雨。他一時間竟還恍惚地疑惑著：為什麼哭得這麼壓抑呢？為什麼連絕望的悲鳴，聲音也是克製的？
腦海裏突然閃電般劃過一個念頭——這是在逃跑中。
祁刃悄悄跟著殷霞出了教師宿舍的大門，卻不小心在夜色裏把行動敏捷的殷霞跟丟了。然後他不放心地接著四處找尋，卻碰上了遭遇敵方埋伏陷阱的殷霞。
而敵方竟然還偷偷帶了槍！
殷霞毫無準備，並不知道身後跟不上她腳程的敵人已經朝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舉起了殺器，然後，扣動扳機。
千鈞一發之際，不死心地在外尋找的祁刃出現，替殷霞擋了這致命的一槍。然後殷霞拖著他逃跑，在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停下。
按照劇本設定，此時，距離他們不遠處，確實還有“追兵”。
所以姚辰星無論是痛呼還是哭泣，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音量！
文堇想通了這其中關竅，看著仍舊伏在地上哭泣的姚辰星的眼神立刻變得震驚。
這種細節，她也能在感情這樣全麵爆發失控的狀態下注意到，真的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