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華州市裏的車子有兩種,一種是公交公司的大巴車,價格實惠,但是班次少,車況也一般,優點離家近價格實惠。還有一種是中巴車,價格略貴,但是勝在班次多,跟家裏稍微有點遠,需要他走二十分鍾,他今天看好了時間,準備坐5點半的那一趟公交公司的車子。畢竟電腦城開門,也要九點鍾。五點半的車子到市裏也要接近八點,然後自己看看招工信息,也需要花時間,所以這個早得要趕。
昨天和父母說的那個同學的哥哥,其實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就是為了安慰父母的一套說辭。
笑話了,活了將近四十年,找個暑期工還有困難,還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去市裏的車站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步行兩分鍾就到了。五點半的車子,就在車站等待發車,這個時候還早,車上隻有售票員,司機應該還在哪裏吃早飯。上車的時候趙銘特地找了個窗戶可以打開的位置坐了下來,他擔心一會兒會暈車,前世裏這個年齡暈車的厲害,直到後來工作多年才有所緩解,至今依舊是心有餘悸。這時候聽見一個聲音:“趙銘?”聲音裏帶著疑惑,似乎認識他。趙銘抬頭轉過身,聲音是從售票員位置傳過來的,這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售票員有點眼熟。“還真的是你!”對方叫道。
看年紀應該是同齡人,麵熟但是叫不起名字了,畢竟高中去外地上的,小學和初中很多同學都不認識了。他尷尬的打了個招呼然後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對方眼神中一陣慍怒,隨即便是一種釋然的表情:“我叫趙穎,你還記得嗎?”說罷嫣然一笑,兩個酒窩出現了。趙銘恍然大悟,想起來了,是這個同學的名字,不過是一個沒說過話的同學。其實並不奇怪,趙銘是轉學生,而且是外地轉過來的,方言的差異以及為人處事都存在問題,所以他根本沒有和同學有太多交流,特別是小學同學。
除了幾個放學一起回家的男同學,基本上沒什麼熟人了,更別說女生。這個趙穎他唯一的印象就是圓圓的臉蛋上的酒窩和大長腿,中學時候流行穿健美褲,所以在一次課後看到對方被男生調戲後,趙銘憤而出手,所以有點印象。沒想到三年不見,圓圓的臉變尖了,眉眼也變化大了,沒認出來也情有可原。他自己的變化也不小,兩個人慢慢熟絡了之後,談起了畢業後的情況,聽到趙銘說起了自己即將上大學的事情,趙穎明顯的開始有點話語少了起來。說了一會兒趙銘才恍然大悟,除了少數上高中的幾個同學,大多數同學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很顯然對方也是如此,一時間無話可說,趙銘竟然有點訥訥無語,好歹也是重生一回的人了,很快他便找了個話題,兩個人便開心的聊了起來。隨著司機的到來,他把座位也調整到了趙穎的售票員座位旁,清晨坐車的人其實很少,所以公交車一路晃悠悠的開往市區。
其實趙穎今年也畢業了,三年中專沒有分配工作,所以回來了。其實也是當前社會的一種悲哀,想到鄰居早幾年上中專的那個姐姐,現在在國家發電廠上班,趙銘深深地感到無奈,這個社會就是這麼不公。趙穎是頂替生病的媽媽過來代為售票,她沒有工作所以代替媽媽過來頂幾天,公交公司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都在這麼做,就是怕缺勤少了工資。趙穎還要給在市裏上班的爸爸送午飯,然後順便讓她爸爸幫忙找工作,所以能遇到趙銘也是一種幸運,得知趙銘準備去打工的時候,趙穎的眼神亮了起來,撒嬌似的問道:“老同學能不能幫忙安排找個工作啊?”
趙銘苦笑道:“老同學你太看得起人了,我隻不過是個學生,哪能給你打包票呢?”對方眼神中的光彩明顯的暗淡了下來。然後兩個人說了一陣話,過了六點鍾明顯上車的人多了起來,趙穎開始忙起來了,趙銘就眯著眼睛開始打盹。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銘被一陣吵鬧聲吵醒了。他睜開眼睛發現車子已經停了,趙穎已經不在她的售票員專座上,而是被一群流裏流氣的小黃毛圍了起來。同時,司機也被幾個小流氓阻擋住了。顯然是一群混混在鬧事。而明顯的趙穎沒有弄清楚事情,單純的以為對方隻是想逃票,而沒有注意到有一個戴著墨鏡的家夥正看著這一場好戲。這裏正是城鄉結合部,車上的人不多,大多數人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所以車上隻有那幾個流氓大聲嚷嚷,司機這時候很顯然看出來是怎麼一回事了,暗暗的罵了一句,但是臉上卻不得不堆起勉強的笑容,給幾個小黃毛散了一圈香煙,然後從趙穎的車票盒子裏掏出了一把零錢塞到了後座戴眼鏡的家夥口袋裏,對方捏了捏口袋哼了一聲:走。一群“非主流”呼啦散開下了車,前後不過一分鍾。帶墨鏡的看著走到座位紅著眼睛的趙穎,邁著八字腿走了過來,捏了捏趙穎的小臉蛋說道:“下次長點眼力,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賣票的。”趙穎滿臉通紅想推開對方的髒手,又不敢。這時候趙銘突然站起來,假裝往對方腳下撿東西,不經意的蹭到了對方:“哎,誰掉了錢了?”眾人的目光顧著看著他從地上撿錢,卻沒有人留意到,他其實彎腰的時候手從對方口袋一閃而過。其實撿錢不過是他從對方口袋裏夾了出來,順便彎腰,然後嘴裏嚷著把錢拿著站起來,這兩三秒鍾的事情。重點在於他拿著錢,再站起來時候嘴裏的聲音,對方因為被他彎腰遮擋了視線,而且認為趙銘是在撿錢,根本沒想到那麼蹭一下趙銘就從他口袋裏把錢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