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趙銘精心準備的,自從知道大伯腦中風失憶了之後,趙銘委托工作室給他找了很多國內知名的腦科專家,得知了失憶還分好幾種情況。一種是局部性失憶症,這是對某些創傷事件發生前後數時內的情況,完全失去記憶;第二種是選擇性失憶,是患者對某段時期發生的事情,選擇性地記得一些,遺忘某些,通常是患者在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損傷之後,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第三種是全盤性失憶,患者在這種情況下完全忘記自己的生活背景,包括姓名、地址等等;第四種就是大伯的情況,連續性失憶,大伯忘記自某一年或某一事件之前的過去經驗。
根據米國反饋過來的情況,大伯已經失去了語言功能,但是在語音通話中似乎大伯還能從嘴裏冒出一些簡單的詞句,這種語言米國人聽不懂,就是從接受過華語教育的安德森也覺得聽不懂,但是趙銘卻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這是奶奶時候教自己的話,奶奶並不是華州人,也不是通河人,她從生活在一個偏遠山區,後來才被接到通河和華州交界處,趙銘的老家那邊定居,導致奶奶的鄉音很重,和通河華州的話夾雜在一起,最後變成了四不像,除了自己,估計也隻有父親和姑姑這些從被奶奶帶大的人才能夠聽得懂。
大伯十年前中風,一下子喪失了從時候甚至很有可能是幼年童年時候到中風前那段記憶,所以對於後來跟著祖父生活,出國,在米國生活的幾十年之間,根本沒有任何印象。一個老人,突然回到了隻有幾歲十幾歲大那段時間的記憶,而且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身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隻能把所有東西都藏在心裏,那種孤單寂寞和恐懼,想想都會讓人覺得心酸,而且這十年來就是這麼度過的,趙銘無法想象一個老人是怎麼熬過來的,於是他精心準備了這些照片,還有mp3裏麵保存的奶奶用鄉音錄下來的視頻。
部分是近幾年拍的照片放在了最下麵,上麵的都是上個世紀甚至還有很多黑白照片,趙銘把所有的關於奶奶的照片搜集起來,用最好的掃描儀掃描成電子格式,用軟件進行了修複之後,重新打印了出來,這次帶來米國,就是想試試看,看看大伯能否還記得奶奶。沒想到居然就成功了。
老人看著照片,那照片的手越來越抖,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嘴裏不停的嘟囔著:“姆媽,姆媽……”
媽媽是世界通用語,華州話的媽媽就是姆媽,安德森時候雖然沒有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但是聽父親過奶奶的事情,沒有見過奶奶,這時候聽著父親淚流滿麵,也是激動的再也忍不住,緊緊握住了父親的手。一旁的護士目瞪口呆的看著趙銘和老哈德森用聽不懂的語言溝通,隨後尖叫著去叫了醫生。
醫生到來之後,對哈德森做了一個細致的檢查,老哈德森身體一切正常,讓他驚訝的原因是,老哈德森一部分語言能力恢複了,不過僅限於華語,他五十年前來米國之後所有的事情,全部忘記。他最後的結論是:“這是一個奇跡。”交代了眾人之後,醫生告知眾人需要對老人進行一個細致的檢查,安德森也同意了。
趙銘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聲呼喚,一疊照片,居然完全喚醒了大伯的記憶。隨後老哈德森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卻再也不肯放鬆趙銘得手,趙銘和大伯溝通之後,決定把奶奶的視頻拿出來,但是他沒有忘記谘詢醫生,是否可以給大伯看。
醫生也是非常謹慎的人,看了趙銘大伯的身體情況,特別是當前的心率和腦電波活動曲線圖之後,叫來了他們科室所有的工作人員,準備萬一在極端情況之下,可以及時實施救援。
隨後趙銘和大伯了自己有奶奶的會動會話的照片,就像電視那樣可以看到,大伯雖然聽懂蓮是還是不住的問可不可以和奶奶話,趙銘知道事情急不得,隻能不斷的勸慰大伯,告訴他奶奶要晚點起床了才能和他見麵。大伯沉默了一陣之後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