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莫燁川這麼一說,我剛舒展開的眉心又微微皺了起來——他這句話乍一聽沒什麼問題,但仔細一想,有那麼一點不正常。
確切來說,是很不正常。
莫燁川骨子裏有些桀驁不馴不假,但總的來說也算是個謙恭有禮的人,尤其是對陌生人。在平日裏,哪怕是對自己稍微有些看不順眼的對象,他也會有最起碼的敷衍了事。
而現在,對應該是第一次見麵的威廉姆斯先生,他卻表現出一副完全不想深交的樣子,直截了當地叫我回家。
說實話,莫燁川雖然不是個愛鋼琴如我一般的家夥,但他對有關鋼琴的一切都是喜歡而且了解的。他跟我一樣,也喜歡施洛得讓古典樂團,在莫家宅子的書房裏,能找到從最初到最新的所有音樂膠片和專輯。
之前跟愛德華先生打交道的時候,莫燁川的態度就是我所謂的謙恭有禮。但又不是對完全無關的陌生人的那種,而是實打實的帶著一種尊重。
同樣在施洛得讓古典樂團就職,同屬於這個古典樂團的一份子,為何莫燁川對威廉姆斯先生的態度,跟對愛德華先生的態度就完全不同呢?
還真是件怪事……
我疑惑地朝著他看了一眼,卻見莫燁川對著關澤西頷了頷首,然後毫不猶豫地拉起我的手腕子就往外走。途徑沙發的時候,我本想開口讓莫燁川抱著仍舊在睡夢中的莫曉辰。
可沒想到,這家夥直接彎下腰,用空閑著的那隻手一把把他兒子撈起來,一個倒栽蔥扛在了肩膀上。
“……”
我瞬間滿頭黑線,這到底不是親爹,有這麼折騰自己親兒子的嗎?
但這並不是讓我最驚詫的事,我最最驚詫的,還是在這整個過程裏,莫曉辰居然連一丁點醒過來的跡象也沒有——包括十分鍾之後,他爹又給他原樣扔回到後車座上。
這孩子睡得可真是酣,他用手揉了揉鼻子,翻個身去就又徹底睡成了小豬。
繼把莫曉辰扔到後座上,莫大少爺又把我甩進了副駕駛座,給我係好了安全帶。
他關好車門,發動車子,一腳踩下油門駛離這裏,直接把我打算問他為什麼拉著我就走的話重新憋回了肚子裏。
我雙手抓著安全帶,有些惶恐地看了看車外飛速後移的模糊景象,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開口說道:“你慢一點啊……你之前喝了酒啊……你小心啊……”
車廂裏氤氳著輕微的酒氣,在這種半商業性質的冷餐會上,他不可能滴酒不沾。
聽了我的話後,莫燁川突然扭過頭來,衝我呲牙一笑。而後就如同示威一般,又狠狠地踩了一腳油門。
“啊!”
這聲尖叫,是我的。
他大爺的……這家夥真的是個瘋子,他不要命我還要!
片刻之後,莫燁川還是放緩了車速,恢複到了正常的水平線上。我睜開眼,再三確認了一下自己的處境,終於舒了一口氣,然後狠狠地瞪了某些人一眼。
沒曾想,這個沒皮沒臉的家夥居然笑了起來,還笑得很放肆。我想如果沒有安全帶綁著他的話,他八成能笑得撞上擋風玻璃。
“……”
這該不會是……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