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話後,葉小昭本想再說點什麼,卻被薄簡安搶先一步。
他握著我的手腕,看似輕輕的,但傳遞出莫名的力量感。
“不去就不去吧,正好快到醫生查房的時間了,你得好好問一問小煜的病情。”話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狀似隨意地接著說道,“至於那些留在莫家的東西,以後有時間再過去拿吧。如果沒時間的話,都丟掉重新買也可以。”
他倒是替我做了主,也幫我想出了一個最好的答案。
那些東西不要就不要了,可是人呢?記憶呢?能做到說不要就不要嗎?
說真的,我現在的狀態讓自己感到有些不安。如果像以前那樣,因為莫燁川的離開撕心裂肺,疼到痛不欲生的話,我可能還覺得自己正常一點。但現在,葉小昭已經把所有的事情跟我說的原原本本,我自己也把前因後果想的明明白白,但我還是很平靜,如一潭死水,毫無波瀾。
到底是因為像我自己說的,如今顧思煜最重要,還是這麼長時間的煎熬已經讓我漸趨麻木?再或者,這隻是我所有情緒崩塌之前的短暫平靜,隻是回光返照?
麵對這樣的我,葉小昭也別無他法。
我反倒還有閑情安慰她,讓她不要再因為我的事情氣到掉眼淚。這麼一來其實還挺逗的,本該卷入風波中心的人古井無波,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卻不能自控——我很慶幸這輩子能有這樣一個好朋友,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是我最後的一方倚靠。
……
九點鍾,腎內科仇主任查房結束。晏文熙也跟在一堆腎內科的小醫生隊伍裏,眼睛紅紅腫腫的,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難過了一宿。
她看到我看她,強行扯出了一個不自然的笑,比眼淚更讓人心酸。
我看晏文熙這樣,內心愈發忐忑不安。莫非是因為顧思煜的病情太糟糕?
我連忙起身迎上前去,站到仇主任麵前,焦急問道:“主任,我弟弟的情況怎麼樣了?”
仇主任是個年逾花甲的老頭,看上去異常嚴肅,實際上很慈祥。他經驗豐富,醫術精湛。年輕的時候有過海外工作的經曆,二十幾年前才回到江城,顧思煜從生病開始就是他的病人。
按理來說,履曆這麼輝煌、口碑也這麼好的大夫,在這個年紀應該都在更高的位置了。但我也不懂到底因為什麼,仇主任一直就是副主任醫師,這麼多年都沒有動過。
不過這是別人的事情,我雖然好奇,可也沒那麼八卦。
“你不要著急,小顧。”仇主任的聲音很溫和,“昨天晚上朱醫生應該跟你稍微說了一些情況,今天我看了一下已經做過的這些檢查的結果,目前來看已經穩定了很多。”
穩定,不惡化,這對我來說就已經是個好消息了。
“不過,”仇主任的轉折讓我再度提心吊膽,“你也知道,這個病最後就隻有那麼一種解決辦法。原本小煜這個孩子很多年之前就能有機會痊愈的,我也覺得很可惜,卻也沒什麼辦法。”
話說到這裏,仇主任擺了擺手,示意其他醫生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