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事王雙就來氣,不共戴的殺父仇人,就這麼便宜的讓他死了。本來日日夜夜備下的種種報複手段,忽然就沒了下手的地方。
這個廝是才來家裏沒多久的幫廚,平日裏看著倒也還老實,雖知道竟借著接近後廚的機會下毒。
據那倉叔把他堵在廚房時,這廝已經承認了。可就在他趕來的前一刻,這廝居然乘人不備,服毒了。
等他趕到的時候,那廝早已死透了,氣得他狠狠地鞭了一晚上的屍也不解氣。
“哼,算那子命好,沒落到老子手裏。”王雙恨恨道,“抓到時他服毒自盡了,倉……王倉……”到這,他忽然頓住,像是想到了什麼,再也不下去了,一張臉黑得嚇人。
鄧艾、州泰二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陪在旁邊,也都沒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陰冷的聲音從牙縫裏擠出來:“是那個老子。”那聲音是如此陌生,完全沒有往日的豪邁,倒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一般。
鄧艾也陰著臉道:“還不確定,不過很有可能。”
王雙猛地站起身來道:“你們先走,我還有點事要辦。”
鄧艾也站起來道:“我陪你去。”
州泰也是一臉嚴肅:“剩下的路黑熟,我也去。”
已大黑,王家塢堡外一片寂靜。
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這是西涼地區難得的好雨,淅淅瀝瀝落在田地裏。像這樣的大雨,一年也遇不上幾回。可惜,這兒的良田怕是享用不了這份滋潤。
昏暗的夜色下,大片良田裏已是一片狼藉,數十堆篝火早已熄滅,雜亂的黑炭和黑夜混在一起,隻能看出些許灰白的炭灰顏色,冰冷的,沒有一絲熱氣,被雨水一澆,化在泥裏,再也分辨不出來。
寨牆上,以往森嚴的守備早已成了往事。塢堡裏,大部分房舍也已空無一人,門窗都還關得好好的,看來和那日一樣。隻有最居中的幾間大屋亮著燈火,而且還是燈火通明,酒氣熏。聽動靜,至少有十多二十人在裏麵飲酒作樂。
最中間的那間堂屋裏卻隻坐著兩個人。
一個穿這身嶄新的綢緞袍子,活像個剛暴富起來的土財主,隻是那張臉,還是副老農模樣。
邊上的是清個清瘦的中年人,正是那日與鄧艾對峙的李浪。
李浪喝得醉醺醺的,仰身向後,用雙手撐在地上,勉強維持著身子不倒,尖著嗓子道:“王管家……不……王莊主,恭……恭喜……這……這麼套……大……大……大富貴。”
那土財主模樣的正是之前的管家王倉,他也是醉得像灘爛泥似的,斜靠在桌案上,尚歪歪斜斜地端著酒盞舉在空中道:“還……還得多……多……多謝浪……浪哥……”
“自……自家兄弟,…………什麼……謝……”
“對,自……自家兄弟,今……今後這塢堡,就……就是咱……咱兄弟的。”
“對,咱……咱兄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