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話何其分量,衛燕聽完後臉色頓顯蒼白不堪,片刻後終於沉重而緩慢地“嗯”了一聲。而一旁的姚今卻覺得沉重異常,猶如有人在反複鞭撻著她的心髒,叫她喊不得吐不得,卻是滿心痛苦不能言。她明明是想給自己和衛燕掙一個美好的未來,她也一直以為自己就快要掙得那一刻,可此刻卻好像是她親手斷送了他的一切,斬斷了他的過去以及將來,隻剩下一個辜負親姐叛離家族的少年——姚今微弱地喚了一聲:“衛燕,你……”
然而她最終也不知道該些什麼,躊躇著,隻得緊緊握著他的手搖了搖,聲問:“你——跟我們走嗎?”
“當然,咱們走吧。”衛燕抬起頭,仍然是那般溫柔地看著姚今,那清澈明亮的目光一如當年,叫眼前的女孩迷戀得挪不開眼。此刻的他既不能多想、也不敢深想,姚今就在身旁,他根本不會有半分猶疑,唯有保護她、伴著她,她若要稱王,他便送她去那王座;她想要逆,他便鑄那攀雲的梯——眼看著姚今從一個宮女走到今日,每一步的艱辛每一次的生死關頭他都知道,他愛她,豈止幾分情、幾絲愛?直至此刻衛燕方才發現,他愛她,這一刻痛徹心扉,卻早就深入骨髓。
一行四人匆匆跑在一條似是下行的密道上,周圍其實很安靜,但越是安靜,越是有一種詭異的恐懼感在姚今心中蔓延。她不知道此時此刻炸聊白雲觀是什麼樣、不知道西山上和京城裏甚至皇宮中是什麼樣,李皇和李政有沒有發現她們、還有遠在曠州的三萬人馬如何了——姚今的手心膩膩出了冷汗,而衛燕很快察覺了她的異樣,輕聲道:“沒事的,別擔心,我會陪著你。”
“嗯,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有點兒怕。”姚今似是無意地瞥了身後的月白一眼,她穿著一件青色的衫子,而姚今自己穿的是灰色的,這讓她不由得想起那個夢,那個月白過的她們會墜落懸崖的夢。姚今清楚地記得月白過,她的夢裏,她們兩個人就是穿著青色和灰色的衣衫,她們一起墜入那萬丈深淵。
“快了,公主殿下,前頭好像有光了!”領路的劉肖龍在前麵高胸喊了起來。果然,幾人又行了片刻,眼前便漸漸明亮了起來,似乎還有風緩緩拂過耳邊——穿過一片雜草,心翼翼從一些巨石縫隙之間鑽出後,劉肖龍目瞪口呆地發現,他們來到的根本不是什麼西山背麵的山腳下,而是半山腰處的一個懸崖。
“劉肖龍!你是不是帶錯路!”姚今看了看周圍,眼前不遠處就是懸崖,背後似是一片陡坡,根本無路可循。她一愣之後不禁火冒三丈,指著劉肖龍吼道:“你開什麼玩笑,不是你已經知曉出路,這、這是哪裏!?”
劉肖龍亦是一臉懵,他傻傻地轉了兩圈,將周遭從上到下看了又看,茫然道:“屬下、屬下記得按觀主的地形圖就是這條路沒錯……怎麼、怎麼會……”
衛燕一把拉住急得要跳腳姚今,沉聲道:“別話,好像有人正在靠近這裏。”罷,他蹲下俯身聽了聽,然後立刻喝道:“快,全部回密道,有人過來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