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交代了,李朝,彩雲城郡守趙府。車馬一應都已備好,我和宗嬸會陪姑娘一起上路,直到姑娘安全進了趙府,我們再回。”
準備的還真充分啊……姚今嗬嗬一笑,軟軟朝身後的靠枕上一躺,喃喃道:“看來你們少主早就料定了我會走吧?若我要留下等他,恐怕你們都不知道如何回話了。”
“少主行事,從來周全。姑娘如果要留下,少主也早有安排。”
“是何安排?”
“讓姑娘寫兩封平安信,分別給閩國大奧中的龍婉姑娘和李朝彩雲城的趙俞,然後便請姑娘安心在慈候。”
“等候?等候到什麼時候?”姚今好奇地坐了起來。
“長青宮開,新帝繼位。”
姚今看著大掌櫃眼中一派深沉裏那星星點點興奮的光,她的目光慢慢轉向那厚厚的窗戶紙外朦朧的日光,雖然一絲風也沒有,她卻仍然感受得到這座都城的淩冽寒冷,腳底的隱隱作痛提醒著她在那座巍峨的長青宮裏,那個人或許已經做那了那件她不希望他做的事,也或許他們還在相互謀害著對方,而那個善良的太子呢?他又會怎麼辦?這一切似乎都已經很遙遠的,在這座看似普通卻層層重重保護的江家大院外,赫都是另一個世界,一個她姚今隻能揮揮手再見的世界。
姚今沒有再提過任何問題,她安心地吃藥、睡覺,給自己腳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仔仔細細地上藥,一層又一層;她從來不出這屋子,至多也就是在中午太陽最好的時候,搬個凳子坐在門口,看看四方的空上很高很遠的雲——有時候根本沒有雲,她便看,看著看著,自己都睡著了。
就在大掌櫃和宗嬸都漸漸安下心的時候,姚今突然拿出了兩封信,讓大掌櫃替他遞出去。
“一封給趙俞,一封給你們少主。”
大掌櫃猶疑地看著已經封口的信封,並沒有做任何回答。而姚今笑笑,伸手過去利索地拆了信,“喏,你可以看。路途遙遠、我的身子也還沒好全,但我家裏的事情很多,需得提前交代下去。至於這一封給你們少主的,是謝他救我的,其他也沒有什麼了。”
“姑娘的家知—不知是做什麼的?”一旁的宗嬸憋了許久,終於在大掌櫃的瞪眼下問出了這句話,“從前以為姑娘是家道中落流落出來的,後來少主抱了姑娘回來,大家夥兒都在議論……”
“議論我?”姚今笑了起來,“原是我不好,從前瞞著你們。看吧,看了信,就都明白了。”
宗嬸瞄了一眼大掌櫃,又瞄了一眼信,剛伸出胖胖的手,大掌櫃嗖一下將信藏入袖中:“看什麼,少主可沒有交代可以私下偷看姑娘的信件!”
“這是姑娘讓看的,怎麼就是私下偷看了?”宗嬸有些憤憤不平,仗著和姚今相熟,她拉了拉姚今的袖子,“姑娘,你跟他。”
“大掌櫃,你和宗嬸一塊兒看吧,看完了也好安心給你們少主送去。這信也不用封了,重新換個信封裝上就校”姚今微笑看了一眼大掌櫃,她的眼神是平靜的,平靜中似乎又暗含著笑意,然而那笑與旁的女子不同,既不溫柔也不嫵媚,是猶如一片初春的綠地,充滿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