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代王回府的時候已經戌時,每每有煩心事時,代王總選擇在外麵自己獨自消化,為的就是不把這種憂心的情緒帶回府去。
當代王的快馬在府前停下的時候,福祿聞聲立馬就迎了出去,“王爺,廚房已經備下了晚飯……”
“我今兒已經吃過了晚飯就省了,吩咐他們該撤的就撤了吧。王妃今天怎麼樣?”代王把馬繩丟給福祿問。
“王妃今天氣色不錯,那個叫沈霽月的小姐陪著王妃待了一天,又是講江湖趣聞又是推拿按摩的,王妃很是開心,連飯都多吃了一些,可能是身子乏了就早早地睡下了。”福祿講得甚是明快,似乎那個沈霽月講趣聞的時候他也在身旁!
不過能叫代王妃開心也的確是一件本事,代王的嘴角也不自覺地掛上了笑意。
進了大門代王大步朝著書房的方向奔去,他一個下午的時間已經將事情前後思慮了幾遍,那封明顯針對他來的彈劾信實在叫他不能心安,他現在覺得有必要去給幾個人寫幾封信交代一下事情的經過也叫有些人提前做好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福祿跟在身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有何話就講為何這般吞吞吐吐?”代王根本沒有偏頭看向福祿,隻是這麼多年這對主仆已經相互太過熟悉,福祿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代王的法眼。
“回王爺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就是兩位夫人已經在蓼風閣等待多時了,這會兒還沒有回去……兩位夫人說,什麼時候等到王爺什麼時候才會離開。”福祿謹慎地跟著代王,他知道,在這個王爺麵前,那兩位夫人都已經成了禁忌,如果不是書雯和書雅萬般請求加逼迫,想必他也不會找這個麻煩。
代王腳步稍稍遲疑,福祿立馬嗅出了幾分契機順勢道,“奴才覺得王爺還是去看看的好,就算王爺對王妃一往情深心裏裝不下別的女人,顆怎麼說兩位夫人也是皇上指給王爺的,咱們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不是?再說了,這兩位夫人背後連著誰王爺最清楚不過,要是一直這麼下去,奴才怕對王爺不利啊 !”福祿苦口婆心起來,其實早在林書雯林書雅入府沒多久,福祿就曾含沙射影地提醒過代王,可惜代王始終沒有理會。
“你這個奴才當的還真是稱職,現在都教訓起主子來了?怎的?在我這個王府待著是不是委屈了你啊?是不是要本王替你向皇上求個情,也給你謀個什麼風光的差事?”代王微微一怔麵露慍色,扯過福祿手中提著的燈籠舉到了福祿的臉龐。
淒寒的燭光下,福祿的臉色已經慘白,“奴才不敢!就是借奴才兩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教訓王爺!隻是,奴才就是怕王爺吃虧!要是王爺生氣就當奴才沒說過此話,奴才現在就去蓼風閣回了兩位夫人,就算她們把奴才千刀萬剮奴才也絕不含糊地把她們轟出蓼風閣!”福祿雙膝一跪磕頭不止膽顫的雙手已經有些哆嗦。
看著福祿的樣子代王的無名之火有些消退,歎息一聲道,“起來吧。”福祿瑟縮著起身就要奔向蓼風閣,不用說也知道他要去做什麼。
“你站住!什麼時候輪到你替我拿主意了?好好辦你的差事,誤了我的大事有你的好看!”代王厲聲叫住了福祿,自己則邁步朝蓼風閣走去。
福祿遲疑了一下並沒有一同前往而是去了後堂的方向。
蓼風閣,代王的寢殿,也是曾經和前太子相聚最多的地方,代王把這裏當作自己的起居室可見其至情至真的良苦用心。
林書雯林書雅姐妹二人已在蓼風閣等待多時,早是有代王的吩咐,林氏姐妹不可以來這裏的,隻是因為今天她們抬出了尹氏,福祿才迫不得已放她們進去,這也是福祿向代王稟告之時未曾說出口的原因。
昏黃的燈光從蓼風閣搖曳而出,代王良久地盯著那窗子上隱約晃動的身影未曾入內,要不是蓼風閣的下人出來,還不知道代王要在外麵站多久。
蓼風閣對著正門放的是一張方桌,方桌的兩麵是一個包了綢緞的椅子,在方桌後麵的牆壁上掛了一副蒼山碧雪畫卷,這幅畫雖然不是出自名師之手,可代王一直帶在身邊,不論是遠走北境還是長途歸來未曾損毀半分。
單純看畫沒有任何驚豔之感,蒼茫的大地隱約的山巒,或輕或重的幾抹墨筆,如你要仔細地觀瞧,在遠處雪山之巔有兩個小點兒,隻有代王知道,那是當年他陪著太子指點江山。
右側一扇雕花拱門將書房和中廳隔開,等在裏麵的書雯書雅早已起身行了叩拜之禮,“妾身給王爺請安!”林氏姐妹行的是叩拜大禮,代王冷眼旁觀,朝堂上的一切早已叫他心生不悅,沒想到回到府裏還要麵對煩擾之人,壓抑了一天的情緒此刻有些呼之欲出,平靜的臉上早已是充滿怒色。
“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到這裏來嗎?”代王撩起袍子往椅子上一坐,這時才猛然察覺,蓼風閣裏已是暗香湧動,雖然代王不喜歡聞香,可當分辨出這氣味是王妃經常用的檀香之時也就不再責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