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傅俞沉沒有接起她的話,而那神色也是沉重一片。
怕傅俞沉誤會,沈如容又趕緊解釋:“俞沉,你我都是南望的朋友,誰都不想看到一個死氣沉沉的顧南望,生命很脆弱,凡事都有最壞的結果。”
不是她詛咒薄涼一死,而是陸江川自己都說了,他是被江言威脅的,如果不對薄涼一出手,那麼他妻子就會出事。
在那種時候陸江川能怎樣選?
就算是薄涼一自己動手把匕首插進自己的胸口,左邊胸口,那是心髒的位置。薄涼一又不是專業的殺手,自然不能準確的知曉心髒的位置,萬一,萬一那匕首就直接的中心髒呢?那可是……
沒有回天餘力。
她愛顧南望,所以不願意讓顧南望受到傷害,要不然她不可能在察覺到點點端倪的時候就對江言出手阻止。
比起和顧南望在一起,沈如容更想看到顧南望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即便他每日把自己置身於工作中忙碌,可那也好過一個憔悴,消沉,死氣沉沉,滿心都是薄涼一的顧南望,那不比四年前薄涼一的消失。
隻因,薄涼一隻是消失,並沒有死亡消息傳來,隻要一天不找到薄涼一,一天不見到薄涼一的屍體,顧南望一天就不死心,一刻都不願意承認薄涼一已經離開人世的事實。
現在是不同的……薄涼一就在他身邊出的事情,可想而知,要是薄涼一真的死亡,那對顧南望的打擊該有多大啊。
“你在這邊照看他,我去手術室那邊等結果,所有事情最後再說。”傅俞沉淡淡的抿唇出聲。
他並沒有同意沈如容的話,隻因……事情還沒有宣布最壞的結果,那麼就不要太過於絕望。
去到廢棄樓的時候,看到奄奄一息的薄涼一,他是沉心,可是薄涼一卻在臉上轉換出了笑容。
她笑著說:“我就知道,顧叔不會讓我一個人的。”
一路上,薄涼一一直都在撐著最後一口氣,她說,她不能死,一定要好好的活下來,要看到顧南望結婚組建家庭後她才能放心的離開,否則,她連死都不心安。
而期間,薄涼一的手一直緊緊的抓住他的衣擺,直到進到手術室才鬆開……而他的衣擺上滿是斑斑血跡。
不可否認的一點是他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中的撼動,如果,顧慧雲沒有支撐不住跳樓,如果薄涼一沒有精神病的話,那她和顧南望走到一起是最美好的,彼此相愛,彼此攜手走一生。
隻要相愛,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隻要他們兩個人好好的在一起,那麼所有一切就都是最美好的。
可惜,這個世界很不公平,太多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忽然之間,傅俞沉明白了,明白了相愛的痛苦。
他,沈如容,顧南望,薄涼一,江言,還有一個遠在澳大利亞的慕媛,其實都是愛情裏麵的苦行者。
因此,在沈如容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傅俞沉才沒有答應。
催眠,然後讓顧南望忘記薄涼一,或許顧南望能夠重新生活一段時間,可是重新之後呢?萬一有一天再想起來呢?
那對顧南望來說是怎樣的一種痛?
而薄涼一隻是進了手術室,還沒有出現最壞的結果,所以,還不能太早的下決定。
……
手術整整進行了三個多小時,比顧南望那次手術時間都還要長久,門外大燈熄滅的時候,傅俞沉除卻沉心,還是沉心。
醫生走過來告知:“傅先生,這位病人,匕首距離心髒兩厘米,匕首雖然已經取出來,但是……病人能不能醒來,還是要看接下來的時間。如果病人支撐不過24小時的話,病人就……”
就會怎樣?
醫生雖沒有直接說,但是傅俞沉也很清楚,就像顧南望那次一樣。韓紓那匕首直接捅過去,顧南望那是僥幸。
而薄涼一這是……慶幸。
因為她不是專業的殺手,無法知曉心髒的具體所在,那一匕首下去,她很有可能沒命,為了讓江言相信,也為了幫助陸江川,她寧願傷害自己。而薄涼一之所以會幫助陸江川,無非是因為一個陸昱白。
陸昱白在美國四年幫助薄涼一的那些,他多多少少聽顧南望說起過。
看著薄涼一從手術室內退出,傅俞沉靠著牆壁,那薄唇雖然緊緊的抿成一條線,可是他卻由衷希望:
——薄涼一,你不是說過沒有看到顧南望組建家庭你是不會離開的嗎?既然這是你說過的話,那你就得履行你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