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站在屋外,兩個人之間隔了一道門。
他眼神裏是深沉的暗,像蘊不開的水彩。
良久,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眸色如夜的眼,“清清。”
他叫她,得不到回應。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轉身,回到了屋子裏。
躲在屋子裏假裝辦公的阮哲聽見聲音,知道三爺送走了林小姐,這才舒了一口氣,急急忙忙的從屋子裏出來。
顧銘抬眼,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
三爺是個金貴的三爺,平日裏很少搭理阮哲,如今因為林清的原因,看向阮哲的眸子裏,越發的冷冰冰。
阮哲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畢竟他成功的被三爺盯上了。
“一會兒去把遼遠的單子處理了。”
韶家的小少爺韶華和顧家的三爺顧銘算的上是稱兄道弟的關係,兩家也有合作,而遼遠,是韶家的一個分公司,公司的總經理業務能力強,但為人無賴,喜歡拖賬,甚至暗搓搓的想要賴賬。
顧家和遼遠公司的牽扯,好不容易停止在上個月吳顏軟磨硬泡把其虧欠的欠款要了回來,這幾天,遼遠的人又來談合作。
因為先前牽過五年的合作,所以這件事情,並不好處理。
但是,再不好處理,公司也有屬於自己的律師團隊和人力資源部,這種事情,交給他去做……真是好大的一股子醋味。
阮哲的身後是鞋櫃,在他受不住打擊的同時好在鞋櫃撐了他一把。
顧銘抬了下眼皮,瞧他:“不願意?”
“沒有不願意。”對於這種送命題,阮哲的求生欲一向是出類拔萃的,“我這就去辦。”
他拔腿,就要衝到屋子裏處理事情。
顧銘敲了敲門邊的櫃子,慢悠悠地:“等下。”
阮哲對三爺的聲音產生了幾分畏懼。
又慫又害怕。
弱小可憐無助但是能吃。
阮哲回頭,掛著得體的笑:“三爺還有什麼吩咐?”
阮哲向屋子裏走去,拿了塊奶片塞到了嘴裏,片刻後皺眉:“原來的奶片呢?”
嘴裏的奶片有些澀,沒有原本在帝都買來的好吃,味道和樣式都不拔尖。
阮哲怔了怔,努力回想:“原來的奶片是廠家定製的,最近貨源供應不足,廠家那邊給了補償,三爺手裏拿的奶片是我在另一家工廠買的。”
說實話,以前的顧銘在吃穿用度上都不挑剔,性格雖然不好,但好在勉強好侍候。
對於這種奶甜奶甜的東西,一貫的不喜歡,家裏幾乎是看不見溫奶,果汁這樣的東西。
如今,不僅推翻了他以前的認知,顧銘更甚至用了最金貴的盒子去裝並不很貴的奶片,小區的房子裏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溫奶不斷。
上次他不過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碰了顧銘裝奶片的藍色盒子,整個人差點被踹斷一根肋骨。
在醫院裏調養了半天之後就身殘誌堅的跑回了小區給三爺做飯。
“換回來。”顧銘眯著眼,把手裏拿著的奶片盒子扔到了垃圾桶裏。
阮哲跟在顧銘身後,安安靜靜的記著三爺的喜好,甚至為了日後自己的狗命暗搓搓的決定自掏腰包買下奶片場,遏製住三爺命運的喉嚨。
顧銘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也不處理公務,也不說話,漆黑的眼睛盯在沒有打開電源的電視機上。
阮哲不知道他的想法,隻能安靜的站在沙發後陪他。
男人手裏拿著手機,頁麵是百度,不知道打了些什麼上去,似乎是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結果,他的神色很差。
阮哲垂首:“三爺?”
顧銘抽空看了他一眼,皺眉,甚至有越皺越深的痕跡,在阮哲頂不住壓力跪下來叫爸爸前終於開口:“廚房裏有包好的餃子,在櫃櫥裏,你去下鍋做好拿給我。”
他說完話就起身,拿著自己的手機去到了臥室,臨走前不忘叮囑:“不要再碰它們,也別讓餃子餡露出來。”
林清和顧銘在廚房裏忙了一晚上,顧銘下鍋了餃子,兩個人圍在桌前吃了個飽,盤子裏的餃子還剩下來許多,這會兒還散著幾分熱氣。
阮哲打從心眼裏覺得如今的顧三爺變得嬌貴,不過幾個小時,就不願意再吃剩下的餃子要求重新下鍋。
隻是,這個想法並沒有持續很久。
在拉開櫃櫥,看見麵板上整整齊齊擺著一排軟趴趴的餃子時,阮哲整個人都不好了。
先不說每個餃子都外觀不雅,就是這隻放了一點點餡的餃子竟然還會露餡……
阮哲:“……”emmmm。
阮哲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林清做的餃子,可要是直接下鍋煮,難免會把餃子煮變形,肉餡和麵皮分離,但三爺說,不要碰這群軟趴趴。
阮哲頭大,最後接了一盆水,大火,在水咕咚冒泡的時候用筷子把餃子一個個小心翼翼的夾到了鍋裏,生怕這捏的不緊的餃子遇水就開。
大概煮了三分鍾,阮哲看時間差不多了,關了火,又用瓷勺把小餃子一個個撈了出來放在鍋裏蒸,不僅保持了餃子的軟趴趴,也沒有讓小餃子質壁分離吸水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