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著唇,垂著眸子。
裏麵春水漣漪,藏進了委屈。
這一幕,像極了荒誕夢境的無助。
夢裏的她,也是睜著一雙鹿眼,喃喃細語,那時候,她無措,驚慌,失去了一切,哭著喊他的名字。
所有的畫麵重合,像是開啟了閘,所有的感情傾瀉而下。
他喪失了理智,不管不顧,根本不在乎她是否真的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沒有經過任何將理智的判斷,就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馮良傷不了林清。
可他卻選擇殺了馮良。
他走過去,站在她麵前,樣貌清雋,語氣輕柔,像是在哄。
“沒事的。”他說,伸出手,握住了她手上的倉,盯著她的眼睛:“別怕,我在。”
林清腦中的畫麵變了幾變,為了這句我在。
她抬頭,看著麵前風度翩翩的男人。
不像是初見的滿身殺戮,也非為她發狂時的猙獰,當初的她怕極了,連基本的判斷力都沒了。
記憶裏,也是這樣的畫麵。
她被林可兒派人綁走,最後來救她的隻有顧銘。
可顧銘,殺了人,開了倉。
雙目通紅,誰都製止不住。
連她都怕了。
手上的倉被用輕柔而不容置疑的力道拿走。
所有的不安都被安撫住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他伸出手,抱住了自己。
撲麵而來的薄荷清香,讓她的思緒不再混亂。
“顧銘。”她喊了他的名字。
語氣裏,都是心疼。
“嗯。”顧銘點頭,回應她。
白色的襯衫被一雙沾了血的小手緊緊握住,握出了褶皺。
她忽然道:“顧銘,你別怕。”
他的身子在顫抖,呼吸很急,應該是跑來的,一刻都沒有停下。
“好。”
林清想說好多話,給麵前的顧銘,給上輩子的顧銘。
她像被蠱惑了一般,鬼使神差的踮起腳尖,顫著身子,吻了吻他的眉眼。
然後,不等她再動作,顧銘扣住了她的腰身,密密麻麻的吻鋪天而下,他握住了她推他的手,別在了她身後,破碎的句子從兩人唇見溢出:“清清乖,別動。”
然後,她就真的不動了。
乖乖的站著,任由他吻過她的眉眼。
接著,警笛的聲音響了。
“都不許動!”是連城,下了車,他走在最前麵看了一眼膩在一起的兩個人,隨後把世界放到了坐在地上的沈悅身上。
“別怕。”他說,牽著她的手。
很熟悉的畫麵,很熟悉的一句話。
他一遍一遍重複讓她不要怕。
林清走神,愣愣地看向顧銘。
他拿著倉,把倉口對準了林可兒帶來的人,一倉又一倉,那些人,原本是不用死的。可是,他控製不住眉眼裏沒了理智,像隻凶獸,嘶吼著向前撲。
“誰準你們動她的?”
上輩子,在他說完這句話,滿地殺戮,血流成河。
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
顧玨如此,韶華如此,偏偏最讓人心寒的,是她也如此想他。
不應該的啊,她知道他沒瘋的,是因為她的。
如若不是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他根本不會變成當時的樣子。
所有人都製止不了他,周身的靈力在暴漲。
那些被掩蓋在時光的洪荒下,被掩藏著的不為人知的事情,一點一點,再一次在她的腦海中浮過。
“顧銘。”
她放在他白色襯衫上的手,用力握住指關節發白,在下一個瞬間幾乎要斷掉。
可是,不想放手。
再也不想了。
“我在。”他以為她是為了許大剛畏懼,冰冷著一雙眼,視線從徐大剛的身體上劃過,在落到林清身上的時候變得溫柔,如春風般拂過。
他幾乎毫不猶豫的就抱住了她,抬手摸著她烏黑的秀發,重複了一遍又一遍。“別怕,我在。”
空曠的場地內一時之間圍了許多警車,警車的鳴笛聲音很大一陣接著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