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中的裝潢和擺設固然亮眼,但是最吸引蘇妍妍的,還是那室內的人工造景。潺潺流水,穿梭在嶙峋怪狀的山石之中,淙淙流過。鮮綠色的龜背竹立在溪流一旁,油亮的葉片上沾滿了細密的水霧,輕輕一碰觸,便迅速凝聚成點點滴滴的水珠,飛快地劃過葉麵,在葉緣的角尖處,輕輕墜落。
流水聲聲,輕盈地淌過水底各色的卵石。由於水汽的滋潤,水邊假山腳下,爬滿了細細絨絨的青苔,幽綠幽綠的。人工製造的水霧,悠悠地飄散在各樣綠植之中。在它們當中,大部分是有著細長葉片的蕨類植物,葉麵上綠油油地凝著點點晶瑩水珠。這景象,倒有種模仿熱帶雨林的風味兒。
這樣精致的室內造景,對於蘇妍妍來說,是難得一見的。相形之下,木質階梯的二樓上那些裝飾名畫和擺設,明知做工精細、價格更是名貴,但都沒有這綠意盎然的小小世界,來得更令她欣賞。
穿著白色職業套裙的孫莉莉,邁著模特兒一般氣質的步伐,引領眾人走進會所。在門口迎接的那些球童,忙從車裏抬出裝滿高爾夫球具的球袋,一路小跑著奔向裏屋,忙碌起來。而這一邊,趙維龍趙老爺子卻像是熟門熟路一樣,跟秦樓打了聲招呼,便晃進了換衣間。
當漂亮的服務生美女,微笑著詢問蘇妍妍“是否也打球”的時候,她無助地望了望四周:趙董不在,孫莉莉正向秦樓與江海介紹會所的一些基本情況。在這一瞬間,獨自一人的她,有一種被遺棄的錯覺。不過,片刻之後她卻又釋懷,自嘲一笑:什麼“遺棄”,至始至終,她本就不屬於他們之中的一員,不過是陰差陽錯跟來的編外人士,又何來“遺棄”這一說呢?
她自認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從來海南度假、遇上趙維龍開始,她從沒有懷著“借機走進這個圈子”的想法,更別提什麼“趁機傍大款”了。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幾天的度假生活,所見、所遇、所相識的人,不過是她人生中的匆匆過客,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卻不曾想利用這一份相識來鋪就她日後的生活。
然而,最可悲的是,感情的問題從不受主管控製。為什麼偏偏遇上了他,遇上那個她從學生時代就憧憬又崇拜的“大神”。他那麼親切,那麼溫和,讓她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崇拜之外的傾慕。
“小姐?”
服務員的輕聲呼喚,將蘇妍妍自思索中拉回。她忙說了一聲“抱歉”,並且表示自己不打球。得到回複的服務生,立刻前去安排。而那一頭,聽孫莉莉介紹完畢的秦樓和江海,也走向更衣室。而此時,趙維龍也已經換好球衣,一邊戴上遮陽帽,一邊走回大廳。他看見蘇妍妍站在那裏欣賞盆景,便開口喚了聲:“小蘇,不去打球?”
“不了,我不會,”她笑著謝過,“謝謝趙董。”
趙老爺子聽了,便也不勉強。蘇妍妍陪著他走向後庭,踏出台階的那刹那,豁然開朗——
隻見綠色的山坡似是一眼望不到頭。18洞的大型場地中,既有平坦的草坪,亦有起伏的小丘陵。屬於熱帶特有的植物,在遠處隨著海風搖曳著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