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日 誰言知己不知己?(7)(1 / 1)

青年四處張望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麼,卻沒有注意到礁石的這一方。看見是他,江亦然猛地直起身,衝他揮動手臂,大聲喊道:“這邊——”

她的呼喊,引起了青年的注意。看見了二人的處境,李鴻瀟愣了一下,隨即快速奔跑起來。他似乎是連想都沒有想過,就直直地跳進了海水之中,奮力地向礁石這邊遊過來——

“別!”蘇妍妍急得直跺腳,生怕那個不要命的學生仔出事。她大聲衝對方吼道:“回去!你去叫人幫忙!”

李鴻瀟可能並沒有聽到這番呼喊,因為他正不停地將頭埋入水中、又抬起呼吸。他劃動雙臂的動作,在海浪的衝擊下,顯得歪歪斜斜。

漲潮的浪頭拍了過去,瞬間將他淹沒!

江亦然“啊!”地驚叫了一聲,瞪大眼望向海麵。看不見那人的身影,她急得紅了眼,水光蘊在眼眶裏,轉啊轉的。直到青年的腦袋再次浮出水麵,她才呼了一口氣。眼淚也順著麵頰,終於滑落下來。

看見李鴻瀟拚命的動作,蘇妍妍也為他捏了一把汗。就在她為這個小夥子擔心的時候,沙灘盡頭的階梯處,奔來兩個人。秦樓和江海一眼就看見了她們。江海立刻往回跑,應該是叫人去了。而秦樓則一邊奔向海灘,一邊撥打電話求救。

看見他們倆,蘇妍妍終於鬆了一口氣。雖然海水已經淹沒了她的腳背,但此時她卻已不再害怕。對麵的沙灘上,秦樓正衝她們呼喊,讓她們不要怕。聽見他的聲音,她一陣心安。

不久之後,轟鳴的馬達聲遠遠地響起,度假村的搜救快艇從海岸的另一頭,飛馳而來。三名工作人員乘快艇接近礁石,隨即停下,將蘇妍妍與江亦然接上船之後,又將已經快遊到礁石處的李鴻瀟從水裏拉了起來,然後將三人送到岸邊。

剛一踏下船,江亦然就撲進大哥江海的懷裏。江海緊緊地抱住她,嘴裏一邊念叨著“讓你瘋”之類教訓的話,一邊將妹妹抱緊。李鴻瀟傻愣愣地站在旁邊看著,全身濕淋淋地向下滴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蘇妍妍最後一個下船。她剛踏上地麵,秦樓就脫下外衣,用外套罩住濕透的她。

瞬間,蘇妍妍愣住。她下意識地拉緊外衣的領口,溫暖的熱度將她包圍。她驚訝地望向秦樓,卻看見對方早已失了往日的溫和笑意,眉間成川,蹙緊了雙眉。

這樣的表情,是出於對她的不滿,亦或是……擔心?

不由地對後者產生了期望,但蘇妍妍又不敢多想,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見秦樓沉默著,她也隻能無助地垂下眼,看著腳下被海水浸濕的沙石。

小小的希望的火花,在心裏竄起。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不要多想”,企圖將這個火花熄滅。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回去吧,別凍著。”

這是……關心嗎?

她抬起頭,難以置信地望向他。對方也正凝視著自己。仿佛有一些不自在似的,秦樓別過眼,向幫助搜救的工作人員表示感謝。蘇妍妍靜靜地聽著,隻覺得從心底溫暖起來。

那一廂,江亦然跳出了哥哥的懷抱。她轉過身,走到一直傻站著的李鴻瀟麵前,開了口:

“喂。”

“啊?”青年顯然沒反應過來,隻能傻傻地應聲。

“畫呢?”少女伸出手,攤開了手掌,“你不是說要送我?”

“啊、啊!”青年支吾了兩聲,突然露出極度苦惱的神色來。他伸手探進衣兜,翻出了那張被折成了四疊、現在已經軟塌塌還在不斷往下滴水的爛紙來:

“對不起,”李鴻瀟苦惱地垂下頭,“泡壞了。”

高傲的小公主抱起了雙手:“那就再畫一張嘛!你說好了送我的,不許耍賴!”

沒想到她突然改了主意、願意接受他的畫,李鴻瀟欣喜萬分,猛點頭承諾:“好!我……我馬上去畫!”

少女笑盈盈地望著他,輕聲道:“傻瓜。”

落日徹底沉入海中,漫天的星辰閃爍著璀璨的光華。在濤聲陣陣的海邊,浪漫的旋律,正在奏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