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聞言默不作聲,仿佛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視線落在書本之上,手指輕輕的摩擦著書的頁腳,似乎看得正津津有味。
周研砂的心更沉了一分,此刻她滿心的都想著,萬青一定是私下給她使了絆子,否則一向待她親近的周夫人為何如今對她使下馬威。
周研砂低垂著頭,牙齒死死的咬著下唇,心裏將萬青恨個半死。
與此同時,周夫人慢慢的抬起頭,目光在恭敬行禮的周研砂身上掃過,又漫不經心的落在了書本上,緩緩張口,語氣不緊不慢,“起來吧。”
“謝母親。”周研砂聞言輕輕的籲了口氣,像她們這種小姐都是學過正經禮儀的,雖然這麼掬上半天也不會有什麼失禮的顫動,但到底還是累的,如今能夠起身,她是真的感覺鬆了口氣的。
周研砂慢慢的直起身,恭敬的站在遠處,緩緩張口,“不知母親傳女兒前來,可是有什麼事?”周研砂聲音幽幽的,少了尋常少女的幾分清脆,多了幾分淡淡的優雅。
“四月初三,安樂侯府會舉辦春宴,屆時,你和你三姐與我同去。”雖然知道梁家的人是為了相看周研砂,但若隻帶周研砂過去,未免有些太過明顯,一碗水端平,周研丹自然也是要去的。
安樂侯府舉辦春宴?周研砂的眸子乍然一亮,想著能夠趁此機會見到梁之睿,她心裏的喜悅幾乎是不受控製的翻騰出來。
其實她也有很長時間沒有見梁之睿了,心裏的思念仿佛暗處的小蘑菇一樣,早就不受控製的長了出來。如今聽見終於能見到了,怎麼能不喜出望外!
這麼想著,她的語氣輕快了三分,快速又有些羞澀的應道,“是,母親!”
看著自己身邊羞澀又止不住喜悅的少女,周夫人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她細細的看著周研砂,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十分的有生氣,且活潑。她的小臉微微的有些紅,其上是肉眼可見的羞澀和喜悅。
周夫人見了眉頭皺的更深了,她摩擦著書頁的手指微微的加快速度,目光就那麼落在周研砂的身上,一動不動。
不一會兒的功夫,周研砂就發現了周夫人一直注視著自己,歡快的心情頓時一頓,有些沒著沒落的感覺。她唇角的笑意慢慢的平複了下來,規規矩矩的站好,微微的垂下了頭。
耳上兩顆圓潤的珍珠靜靜的垂下,顯得她更加的嬌小美麗。周夫人的目光從周研砂的臉上移開,緩緩的落在了周研砂的身上,見她的衣裳十分得體,有著小女兒應有的活潑清麗,又不失分寸,臉色微微的好看了一分。
周夫人的目光慢慢的在周研砂的身上來回的掃視著,周研砂的心跳都慢慢的放慢了下來,咚咚的每一聲都清晰可聞。
最後她的手不自覺的握緊,輕輕的捏住了裙擺,不敢再有絲毫的動作。周夫人的視線十分淩厲的在她的身上掃來掃去,她有些擔憂,也有些害怕。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周夫人緩緩的收回了視線,但卻並沒有收回自己刻意放出去的氣場,輕輕的端起桌上的茶杯,低頭淺淺的啜了一口,慢慢的放下茶杯,漫不經心的開口,“這一次被邀請去春宴的不止是我,還有其餘的幾位夫人。”
周夫人乍然開口,周研砂有些不知所以的茫然。她低垂著頭,沒敢抬頭,心思百轉千回也不明白周夫人為什麼會突然說這麼一句話。誰家春宴不是多請幾個人的?獨自請一個人,哪叫什麼春宴?
周夫人的視線從周研砂的身上一掃,又落在了書本上,剛剛那麼一眼,她就明白周研砂並不懂她的意思。她微微的歎了口氣,又開口道,“上一次,你二姐出嫁的時候,安樂侯夫人特意過來給你二姐添箱,正日子的時候老夫人特意過來吃了宴席。”
周研砂細細的聽著,這她都知道啊,這不是正是因為兩家交好,所以才會如此嗎?
見周研砂懵懂的樣子,周夫人再次歎了口氣,再怎麼聰慧,到底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你以為,如此是因為咱們兩家交好的結果麼?”周夫人不耐煩這麼慢慢的暗示周研砂,尤其是周研砂還聽不懂暗示的時候,她更加不耐煩慢慢的說話。
不是嗎?周研砂詫異的抬頭,一抬頭卻是看見周夫人有些不耐煩的麵容,她微微的驚詫,頓時又低下了頭去。
“安樂侯府是什麼身份?再怎麼樣也是皇上親封的侯爵,是傳了好幾代的!咱們呢?你大伯再怎麼是一品大員,也改變不了你爹隻是一個四品小官的事實!”周夫人語氣急厲了許多,“就算是兩家交好,不過是個小孩子成親,安樂侯夫人來都是天大的麵子了,老夫人來又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