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研砂本來就是比較端莊的一個女子,因為是庶女,所以在禮儀方麵她對於自己要求格外的嚴苛。這樣出去放風箏的事,要是平常她也就去了,可自從那日聽了周夫人一番話後,她就更加的注意自己,盡量要求自己不出錯。
周夫人聽著這話,微微的皺眉。大家都去放風箏了,她獨個兒留在這裏,太過於特殊了也並不好。
“我留在這裏聽戲,順便給母親倒茶,母親這些日子胃不好,喝不得涼茶。”周研砂聲音輕輕的,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了周夫人有些不滿意,於是輕聲解釋道。
聽著周研砂這話,周夫人的眉微微的舒展開來。不論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但到底她是將她放在心裏了,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這話還是讓她熨貼了。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這裏吧。”周夫人點了點頭,周研砂輕聲謝過,又和其他小姐道了歉。別人聞言都擺擺手,表示並沒有什麼,周研丹的目光卻是在她身上頓了頓,說了聲那就有勞妹妹照顧母親的話後,就不再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見她走了,其他的人連忙追上,隻剩下連家夫人帶來的小姐站在那裏,“我就不去了,我也想聽戲。”她說著,目光有幾分渴望的望著台上,連大夫人微微的皺眉,梁老夫人擺擺手,“聽戲就聽戲,快都坐下,這戲唱的正好呢。”
梁老夫人這話一出,大家的目光再次被戲台吸引。就聽著女子與男子淒淒婉婉的不舍之聲聲音響起,“這才是流淚眼觀流淚眼,斷腸人送斷腸人,?斷腸人送斷腸人!”
嫌貧愛富,古來有之。萬青聽著不由的輕輕的抹了抹眼淚,剛才大家都在說放風箏的時候,隻有她一個人站在那裏聽戲,自然整個人都進了戲裏,跟著其中的人情緒起起伏伏的。
與萬青一般抹眼淚的還有周夫人,她輕輕的咬牙,“這馮員外,也太嫌貧愛富了些。”
聽著她這話,萬青抬眼詫異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又轉過頭來。其實話雖如此,但也是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的,就像是周家,也不是想要將庶出的女兒嫁入高門麼。
“唉,可也真是。”梁老夫人倒是沒有抹眼淚,她看著也入戲,但到底早已過了悲春傷秋的年紀,看得多了,也看得淡了。她微微轉眸,目光在在場的兩位小姐身上一掃而過,就見兩人都認認真真的聽著戲,周研砂聽戲之餘還伸手摸摸周夫人的茶杯,感覺不熱了,就將茶水倒掉,換上新的熱茶,以確保每一次周夫人喝茶的時候都能喝上熱茶。
那位連小姐,卻是輕輕的抹著眼角,似乎那台上唱的人是她一般。本來白蓮一樣惹人憐愛的氣質,在這個時候更加的突顯出來,女子看了都不由的心疼了三分。
梁老夫人慢慢的收回了目光,手微微的動作著,一下一下的跟著節拍打著拍子,輕輕的閉上了眼。心裏有著那麼一杆秤。
台上的戲依舊唱的興起,台下的女人之間的大戲也才剛剛拉開帷幕。梁老夫人慢慢的睜開眼睛看向一旁的胡夫人,“聽著這戲,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想要問一問,我記得你有一個表兄。家裏並沒有從政,好像是從商了。前段時間似乎聽人說起,他家的二公子考了個秀才,不知道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突然被問到這件事,胡夫人一怔,隨後立刻點了點頭,“是這麼回事,我那表兄當初也是考到了舉人的。卻也是執拗的性子,不想再接著考,於是就從商了。倒也摸到了一點門道,做起小買賣來風生水起的,倒也做的不錯。”
“你看我家的茉姐兒,雖然是庶出,但也知書達理。模樣雖然不似周四小姐那般出挑,倒也沒差的。不知道配你表兄家的二公子如何?”自從秦氏鬆口讓梁老夫人幫著操持婚事以來,她可是真的上了心的,多番的打聽考量,總覺著這姓胡的公子不錯,年紀才十六,與梁之茉正正合適。
細細打聽之後才知道是胡夫人的表兄家的二公子,這才有了今日這一問。
胡夫人聽著這話頓時一愣,隨後笑開,“這還真是趕巧了,前幾日我表兄還托我給他說一門親事的。我還正為難呢,這遠哥兒又不是長子,雖然是嫡子,但到底我表兄是商人,處處都低人一頭,雖然自己爭氣中了秀才,但什麼時候中舉還是個未知數。這高不高,低不低的,這親事實在是難說。這您這一提,可不是正瞌睡就送來了枕頭麼。”
梁老夫人和胡夫人的聲音不大,畢竟是自家孩子的婚事,嚷嚷開去,若是被人聽見了,日後不成,豈不是壞人名聲?但坐在梁老夫人身邊的秦氏聽了,眼神卻是微微的閃爍。
“我看這事好,我回頭就去和我的表兄表嫂商量一下。”到底不是自家的孩子不能當即定下,但胡夫人心裏也是有個數的,這梁之茉雖然是庶女,但出身安樂侯府,樣子也好,行為舉止也還算知禮,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差錯的。但她也不能把話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