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長渠策(1 / 3)

已經是仲春,但出城踏青的熱潮方興未艾。

唐州城外的名勝,到處都是出來踏青的遊人訪客。

幾處私家園林,隻要主人家並不住在裏麵,也都向遊人敞開了大門。這是一年一度的好時節,一季下來的收入,往往能將一年的維持費用給賺回來。

薑桓騎在馬上,眺望著遠近,路邊遊人如織,有不少人模仿著燕京城的風俗,無分男女老少,在頭上簪上一朵鮮花,在街道上招搖而行。

觀花吟詩的酸丁為數甚多,但更多的還是有些閑暇和閑錢的百姓。還算是太平年景,就是底層做些小買賣的市民,也都有閑心出來遊逛一番。一個個拖家帶口的,望著湖光水色,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容。

薑桓從成都來,參與的是軍事;在燕京時,則為了趕考沒什麼時間遊玩;接著當了一年翰林,又因章惇因言罪趕出京城,他這些年來,任官天南地北,卻幾乎沒怎麼見到如今出現在他眼前的這幅太平盛世的畫卷。

看著前路行人漸多,薑桓隨行的伴當就想將旗牌給打起來,驅趕前麵的人群。薑桓則是將他斥退了下去,搖搖頭,“大家都開心的時候,何必吆喝幾嗓子,擾人興致。”

夜傾姿和葉紅妝透過車窗上的竹簾,看到薑桓訓斥下人的這一幕,相視而笑:“官人心情終於好了。”

“都是那個章與叔。”葉紅妝抱怨了一句。

“好了,這幾天你跟雪見就沒少罵他。”夜傾姿笑道,“官人心情好了就行了。”

薑桓現在的心情的確不錯。

雖然因為種種緣由,壞了心情,薑桓還是打算在離開洛陽前,去獨樂園拜訪一下司馬令,誰料到司馬令去了嵩陽書院,半個月之內都不會回來。這就沒辦法了,薑桓不可能因為司馬令一人而在洛陽久留,隨即整理好行裝,攜全家啟程南下。

因為得知司馬令去了嵩陽書院,在路上,薑桓也在計算著道學的支持者。

二道相爭,無非就是氣數博弈而已,爭的不僅是道統,還有人心。

司馬令去嵩陽書院,當然是為了講學。同在一堂講學,司馬令和章惇一係的關係自然也不會差。而傅弼、劉宗周、以及住在洛陽的一幹老臣,章惇憑著當世大儒的身份,也都能悠遊的穿梭於他們的行列之中。

章惇在洛陽授業,有人引薦、有人相助,由於舊黨元老來往頻繁,相對於關學,位置得天獨厚,除了開封府,其他地方都比不上。

如果薑桓當初沒有被章逸夫舉薦入燕京,恐怕關學在失去了核心之後,隻要章惇一入關中,轉眼就會敗落了。畢竟當初對章逸夫一力支持的藍田呂氏,現在似乎已經偏向章惇那一方了——如果隻看章成,甚至可以將似乎二字也去掉。

薑桓已經寫信給蘇寅和付鍾,以及身在陝州的劉破虜,更重要的是,他也沒將自己的同門忘掉,沒多說別的,隻是將章成起草的行狀的片段寄了過去。

他的記性雖說達不到過目不忘的境界,但‘盡棄其學而學焉’幾個字,卻是記憶深刻。同時在猶豫了一陣後,又給王元,王彪寫了信,向他們對此事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薑桓也不在乎被人批評是背後論人短長,以他的身份地位,加上章成犯的錯,無人能用這個罪名批評他。而薑桓之所以會這麼做,是為了向章逸夫的幾位重要弟子展示自己的立場,自己並不是章惇門下弟子,受教於章惇是事實,但依然是氣學一脈。他不想讓自己之前對章惇的敬重,當成是投入章惇門下的標誌。

不論回話如何,薑桓有信心將除藍田呂氏以外的幾位章門弟子,都拉到自己這邊來。章成所做的行狀,隻要公布開來,都會讓所有的氣學一脈感到憤怒。加上薑桓這位地位最高的弟子態度十分明確,就不用擔心有人顧忌他的立場。

但這隻是見招拆招的應對,如果不能解決氣學核心缺失的問題,再多的計算都是無用功。